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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密林中草木成荫,莹白月色洒在山林间,野花随风轻舞,在地面上投出参差不齐的光影。

踏踏踏——

脚步声匆匆。

许不令横抱着陈思凝,来到稍微平整的空地,把她平放在花丛里,压倒了几束野花。

陈思凝闭着双眸,方才连遭重击,加上大蛇缠绕,肯定受了内伤,脸色发青嘴唇微紫,贴身黑色衣袍,肩膀处的布料已经破碎些许,能看到里面银白色的软甲,光洁无痕,但一直从软甲下渗出血水。

许不令从外表看不出受了多重的伤,只能在旁边蹲下,抬手去解陈思凝的腰带。

陈思凝睫毛颤了颤,手指微动,却并未醒来。

毕竟陈思凝醒来也得治伤,她重伤力竭,根本无力自己包扎,到时候面对面的更加尴尬,还不如这样装晕,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好。

只是……

许不令皱着眉,把贴身黑色外衣解开,呈现在面前的,是一件银白色软甲,天衣无缝,和后世保暖内衣差不多,捂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衣襟,从长裤边缘来看,还是连体的。

??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上下扫了眼,没找到脱软甲的地方,便准备把黑色长裤扒拉下来,只是手刚触及陈思凝的腹部,陈思凝就微微‘呜~’了一声,似醒非醒,略显吃力的翻了个身。

许不令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软甲绑缚的系绳在背后,他连忙把陈思凝翻过来,趴在了地上,抬手将黑色褪下,然后解开了软甲的系绳。

陈思凝身材修长,但身为女子,肩膀并不算宽,随着银白软甲解开,便能看到光洁脊背,肌理均匀细腻,只可惜染了很多血迹,没能展现出本身的美感。

许不令小心翼翼把右肩的软甲挑开,软甲紧贴着皮肤,血渍和伤口黏在一起,可能是因为刺痛难忍,陈思凝身体微微绷紧,轻哼了些,却没有多余动作。

许不令暗暗叹了口气,把软甲挑开后,仔细查看。

陈思凝的肩膀被小莽蛇咬了一口,钩牙未能刺透软甲,但咬合力的重压下,还是压破了肩膀周围的皮肤,看起来就和被狼牙棒砸了一下差不多;好在软甲的作用很明显,伤口不深,隔绝的蛇牙也不会感染,仅仅是伤了筋骨。

许不令暗暗松了口气,过来打架提前就有所准备,他从怀里取出金疮药的小瓶子,把白色药粉倒在了创伤处,又用纱布按住,然后把陈思凝翻了过来。

陈思凝软甲背后的系绳解开,肯定就没法附着在身上,这一翻身,自己就滑落了下去,露出白底青花的肚兜,肚兜上秀的是两条追逐绣球的小蛇,看起来还有点二龙戏珠的味道。

陈思凝察觉软甲滑落,闭着眼微微抬手,又把软甲拉了起来,遮挡住了衣襟。

许不令叹了口气:“伤口在衣服下面,要不你自己来?”

“……”

陈思凝好似晕着,没有回应,捏着软甲的手,迟疑了下,还是松开了。

许不令把她扶起来些,靠在自己腿上,然后把青色肚兜拉开了些许,露出半抹圆弧,眼神并未乱看,认真把前面的伤处理好后,用绷带包扎了起来,又准备继续脱软甲,看看腰腹等地有没有受伤。

陈思凝腰部被大蛇抽了一尾巴,又被大蛇缠住差点勒死,腰上有多处乌青,不过并未见血,看起来不是很严重。

许不令稍微放心了些,准备把连体的软甲全取下来,再往下看看。

只是拉到肚脐下的时候,陈思凝终于忍不住了,连忙抬起手把衣服摁住,闭着眼稍显无力的道:

“下面没受伤,不用看了。”

许不令神色严肃:“看下好点,万一有伤怎么办?这时候可顾不得男女之防。”

陈思凝好歹是半步宗师,有没有伤还能感觉不出来?

她微微睁开眼帘,瞄了许不令一下,小声道:

“真不用了……没什么好看的。”

“唉,谁想看好看的?我这是给你检查伤势。”

许不令拉了拉软甲,一副非要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的模样。

陈思凝则像是羞于启齿的患者,脸色红的发紫,就是拉着软甲不放,最后实在撑不住,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许公子,我真没事,我自己看吧。”

许不令这才放手,在旁边坐下,目不转睛盯着。

陈思凝抱着软甲遮挡,瞄了许不令一眼,本想低头查看,可许不令不回避,她怎么看?

陈思凝犹犹豫豫,纠结许久后,还是没敢把软甲拉下来。她可不相信,许不令连这点男女之防都不知道,有些嗔恼的道:

“许公子,你……你怎么这样啊?”

许不令轻轻笑了下,见陈思凝真没啥大事儿,也放下心些,转身背对着盘坐,处理胳膊上的些许擦伤:

“醒都醒了,装什么晕?”

陈思凝也转过去,和许不令背对着背,低头在腿上检查,眼神稍显复杂。她方才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许不令把嘴凑了过来,那种情况下,想推开手都使不上力气,不吃药又不行,除开装晕眼不见为净,还能如何?

方才喂药的事儿,陈思凝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喂药就喂药嘛,喂了还不分开,虽然只持续了片刻,但在她的感觉里,双唇相接的时间就好似过了半辈子,把往日相处的每一幕都回想了一遍,若不是那个讨人厌的打岔,估计还会持续更久……

陈思凝思绪飘忽,犹豫了下,才轻声道:

“你亲我,我又没法躲,不装晕,还能作甚?”

许不令听见这话,好像有点不满:

“事急从权,那种情况下,你醒了自己吃不就行了?非要装晕,那我不是只能喂你?事先说好,这是为了救你,不算亲,别赖上我,我不负责的。”

??

陈思凝神色微僵,回过头看了眼,有些恼火:

“你亲都亲了,也知道我装晕,而且喂了药不分开,还亲那么久,岂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许不令也回过头来,眨了眨眼睛:

“那怎么办?”

“……”

陈思凝话语一噎,是啊,那怎么办?

陈思凝没敢和许不令对视,眼神躲闪了下,又转了回去,憋了许久,才小声道:

“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为了救我,方才被大蛇缠住,为了护着我拼尽全力,我也看在眼里,不该用这种事儿无理取闹。”

许不令满意点头:“这才对嘛,你我是江湖知己,生死关头亲个嘴怎么了?方才的事儿你忘了即可,以后找个好男人嫁了,也别和人家提这事儿,不然你未来相公准多心。”

???

陈思凝深吸了口气,拉扯肩膀伤口,又连忙放松了身体,紧紧蹙眉:

“许公子,你……你岂能如此?”

许不令微微摊开手:“又怎么了?”

陈思凝心乱如麻,沉默了下,纠结道: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我已经和你有了肌肤之亲,岂能再嫁别的男人?这不是祸害人嘛,我好歹是南越三公主,要脸的……”

许不令做出头疼模样,皱了皱眉:“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陈思凝迟疑片刻,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顺水推舟小声道:

“嗯……其实吧,我从南越出来,本就是受父王之命,和公子谈谈和亲的事儿。现在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许给外人,公子家里好像也不缺一双筷子,只要公子能保我陈氏一族安危,我……我也没别的条件了。我跟着公子走南闯北,虽说作用不大,但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是吧?”

许不令摸了摸下巴,做出犹豫模样:

“这个嘛……”

陈思凝本就是鼓起勇气才说出口,见许不令犹豫,额头上汗都出来了,连忙又道:

“当然,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如果公子非要始乱终弃,我也不介意,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咱们还是朋友。”

许不令勾起嘴角笑了下,转过身来,拿起软甲的系绳:

“喜欢我直说就行了,何必搞这些拐弯抹角的?”

!!

陈思凝微微缩了下,心跳的声音连许不令都能听见,她眼神忽闪,笑容僵硬:

“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只是听了父王的话……”

“那就算了,我不喜欢不喜欢我的姑娘。”

“诶……喜欢。”

陈思凝连忙回头,只是察觉到许不令调侃的语气后,又连忙把头转了回去,不说话了。

许不令帮忙系着软甲的系绳,满意点头:

“天天晚上做春梦叫我名字,满船的姑娘都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装呢。”

?!

陈思凝脸色又红了几分:“怎么可能,我……我不是没说梦话嘛?”

“说没说你心里清楚。”

“……”

陈思凝眼神有点心虚。

许不令把软甲系好,来到陈思凝身侧坐下,偏头看向那双十分勾人的桃花美眸:

“思凝。”

陈思凝被这么亲热的称呼,有点发懵,目光忽闪坐立不安,瞄了许不令一眼后,又迅速转开:

“怎……怎么了?”

许不令微微凑近几分,挑了挑下巴。

陈思凝自是明白了许不令的意思,心都快跳出来了,眼神窘迫,犹豫许久,还是咬了咬牙,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气势,闭上了双眸,朝许不令凑了过去。

只是两人尚未贴在一起,远处便传来哭爹喊娘般的哀嚎:

“啊——大姐,我错了我错了……许不令,救命啊!”

陈思凝动作一僵,眉宇间稍稍带着点扫兴,正想抓紧时间亲一口,往前探去却亲了口空气。

她睁开眼帘,许不令已经起身跑进了树林。

陈思凝舔了舔嘴唇,表情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略显吃力的爬起来,系好黑衣的同时,跟了上去……

……

许不令听见萧庭的呼喊,迅速飞身而起,来到了树林之中。

本以为树林中出了什么变故,可抬眼看去,一片狼藉的树林依旧是方才的模样。

黑色大蛇瘫在泥地中,两条小蛇张着小口恪尽职守的盯着,一副你敢动我就敢咬你的架势。声音从附近的山洞里面传来: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在救你……”

声音很惊恐憋屈。

许不令莫名其妙,快步来到山洞口,却见燃着篝火的山洞里面,萧庭被反钳着双手按在地上,脸贴着地面,惊慌失色的挣扎。

浑身是血的鬼娘娘,脸色涨红中带着杀气,摁着萧庭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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