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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如果要避开上面,就总得找个人把责任担起来。只要把锅甩出去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织造局和藩王担不起这个责任。”

的确担不起,织造局只是看小金库的狗,藩王只是一群脑子不清醒的猪,指望猪和狗将这惊天祸事的责任全部揽走,那未免太小觑天下人的智力了。

“那就换一个人来承担。”世子淡淡道:“海先生,你在沿海训练民兵修建工事,现在有成效了吗?”

海刚峰愣了一愣,似乎不太明白这个话题怎么突然就拐到了民兵头上。但还是点头:

“大致有个样子了。”

“那就好。”世子的眉目舒展了:“既然所有都已经齐备,那我们就有了最好的背锅人选,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良方……还请海先生先等一等,我还有个密折要上。等这个密折恭呈御览之后,你再写呈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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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紧紧拉住桌案的一角,只觉头晕目眩不能自已,几乎要仰面栽倒下去。虽然如此,他仍旧不耐烦的挥退了上前搀扶的小太监,瞪大着眼睛细看摊在桌上的几十页供状。而越看越是触目惊心怒火上涌,那一双眼睛立刻爆出了血丝:

“浙江的官到底在干什么!”他厉声道:“这样的供词也敢往上面送!”

陪同查看的司礼监秉笔们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说话;短暂寂静之后,还是资历最深的陈公公壮着胆子开口了:

“能做什么?不就是想要了我们的命嘛!审逆案就是审逆案,又是什么葡萄牙人,又是什么织造局,无非想把我们通通扯进去,一刀子杀了了事!杀了我们不要紧,这些耍笔杆子的怕不是要对着皇上来!”

这最后一句阴恻恻的带着杀机,是十二分的不怀好意。但李再芳此时要的就是这个杀机——君辱臣死,那些文武大臣们都有各自的退路,可他们宦官却绝没有退路;真要让这份供词呈上去将脏水倒在了皇帝的头上,他们也是该死了!

必须要动手,必须要还击,必须要让文官知道厉害。这时候要的就是杀气。

他慢慢转过头来,语气已经带了欣赏:

“你说得也有点子道理。”

陈公公猝不及防,登即喜形于色。

“但只是有道理还不管用。”李再芳道:“供词已经这样了,你说该怎么办?”

陈公公立功心切,立即开口:“当然是要叫他们重审,把这样牵涉宫中牵涉圣上万岁爷的话一句句吞回自己的狗肚子里!”

“供词已经上来了,怎么审?”

“这也不难。”陈公公能在司礼监立足如此之久,胸中自有丘壑:“杨得水不是陪同听审了吗?先让杨得水出头,说这份供词有伪造的嫌疑,再设法把那个不识好歹的主审官远远调开,咱们另外找个人连夜审了,立刻递到宫里。”

他向前一步,趁机道:“祖宗若是不放心,做孙子的替您老办了就是。这一次我亲自去跟杨得水谈,不怕他不答应。”

这个主意倒也很稳妥,李再芳沉吟片刻,转头问小太监:

“杨得水呢?办完了差事,怎么不见他来看我?”

小太监期期艾艾,但还是只有硬着头皮回话:

“好叫祖宗知道,杨公公他疯了!”

李再芳稍稍一愣,随即哼出声来:“这小子倒是聪明。”

的确是聪明。牵涉到织造局就必定牵涉到他织造总管杨得水,京城藏龙卧虎暗流涌动,无论他是硬扛还是认怂都不是上策,所以干脆装疯卖傻就地一躺,成为政治上绝对无法开口的死人。只有他开不了口,才能为宫中争取回环的时间,设法扭转整个局势。

“既然是疯了,那孙子就带几个太医去。”陈公公道:“不过这也正好。姓杨的疯了刚好可以有借口,就说陪审的都发了疯没有听清,审讯当然不算数,可以理所应当的再审一次……”

“可,可是。”小太监怯生生道:“陪审的记录也已经送来了,上面还有杨公公的签字……”

陈公公愣了一愣,随即勃然暴怒——一字入公门,九牛拨不转;陪审记录送来后整套程序已经完全齐备,就是司礼监也没有从中做手脚的余地了!

奶奶的,这样一来,姓杨的不就是白疯了吗?!

按照常理按照规矩,杨得水应该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装疯卖傻撒泼打滚搅乱整个审讯,他们这些大太监才有在浑水中操作的空间。现在字也签了文件也送了,你再发癫还有个屁用!没用的废物,碍事的杂种,连发个疯都不会的废物!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他又不能当着诸位同僚破口大骂一个疯子。眼见立功无望,陈公公脸色阴阳变换数次,终于狠声开口:

“和杨得水一起审讯的还有谁?真正是毫无心肝的东西,居然放纵这样的供词送上来!我看杨得水怕不就是被他们逼疯的!”

事到如此绝不能认错,所以干脆把锅往陪审的其余人身上甩,说不定还能逼着他们改口撤回公文。

小太监被这暴怒吓了一跳,低声道:

“这只怕……”

“怕什么?管他天王老子,咱家也要扒他一层皮。你说!”

小太监无可奈何,只有低声开口:“有一个锦衣卫,还有,还有穆国公世子……”

陈公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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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穆国公世子,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