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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应本来已经走到了路灯的前面,看到程思敏没跟上来,又调转方向走回来继续嘚吧:“嚯!什么家庭条件呀,父母长期分居异国,只把她一个人扔在半山这破地方?怎么着,这位大小姐是不是还告诉你她每天早上从八百平方米的大床上醒来,十个管家伺候她穿衣洗漱,然后开车在一亿平方米的城堡里遨游?”

“我没人性?我这叫理性思考。程思敏,你才是,别傻天真了,这种人主动要跟你做朋友能有好事?你最好少跟这种太妹混在一起。被人卖了还跟着数钱。”

“不听不听,黄狗念经!”程思敏捂着耳朵,猛摇头,等到脑仁儿晃得发晕,她还是不忿。

“什么太妹啊,说话真难听。人家朋友那么多,能图我什么?”程思敏粉色的球使劲儿蹬地,超过时应时瞪了他一眼说:“是我主动要和她做朋友的,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她,她朋友可多了!每天晚上都有好多小伙伴和她一起过来玩。”

“她每天都换不一样的衣服,审美好好!”

“没想到她长得漂亮,性格还那么善良,竟然很乐意跟我做朋友,她说我们俩名字里面都有思,肯定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思思可不像某些人,性格差劲,动不动就爱教训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程思敏家楼下,听到程思敏说自己性格差,时应脸色即刻冷了,他先是盯着程思敏的脸看了几秒钟,确定程思敏不是开玩笑,而后,他把急躁的颜色从面孔上剔除,露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假模假式地微笑着说:“好,随你,和你心地善良性格又好的新朋友玩去吧,你喜欢就好。”

当日不欢而散,次日两人都有些后悔。

程思敏只是单纯不喜欢时应露出的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在时应眼里朋友是有三教九流之分。

虽然她的目的是为了新朋友思思而辩解,但思来想去,之所以会吵起来还是她反应过激,时应说的话其实也没有在辱骂她,所以她的后悔较多。

时应也后悔了,但这种悔过的力道相比程思敏来讲非常浅显。

他可没为自己的出言不逊而后悔,那都是出自于真心实意的。相反,他倒是后悔放任自己对程思敏交友这件事滋长不必要的情绪。他又不是只有程思敏一个朋友,犯得着非要因为对方又有了新朋友而争风吃醋吗?

没人规定交朋友这件事情是一对一的,友谊再亲密也不是独占的,他的愤怒是完全不合理的。

不合理的烦恼,必须尽量清除。无论是游戏,手机,或是体育和动漫,少年不曾对任何事长期上瘾,他有一套自己的防沉迷系统。

于是,第三天程思敏主动打电话约他晚上去电影院门口和思思的朋友们一起滑旱冰时,时应态度很和婉,且欣然同意。

时间约在七点半,太阳刚落山,盛夏的天空中还有微弱的光,如宝蓝色的丝绒,把原本陈旧腐朽的尖顶影院衬托得格外荣耀。

时应骑着银色的山地车,迎着路边腻人的槐花香,一路俯冲,才拐到电影院的路口,就看到程思敏正和一群不正经的男男女女站在台阶上嬉笑。

脸还是那张素净的包子脸,人还是那个头顶只到他胸口高的小冬瓜,但开局不利,今天的程思敏看起来格外令他不顺眼。

以往程思敏喜欢穿的宽松 T 恤和牛仔中裤不翼而飞,取而代之,她竟然戴着糖果色的蕾丝发箍,和她身边那个“思思”穿着雷同的紧身网纱上衣和短到出奇的泡泡裙。

锁车时他再抬眼,没想到程思敏脸上也有新花样:银色的眼线,红色的睫毛膏。这乱七八糟的色彩实验还不算完,思思正在掏出自己腋下包里的唇蜜给她涂嘴唇。

程思敏仰着头,眼睛微闭,全神贯注地盯着思思眼下的团状腮红,一脸虔诚地接受着对方为她点石成金。

乔羽思漫不经心地挥动着唇刷,余光早就注意到时应的逼近,她将眼珠转回来,反而更加卖力地为程思敏每一寸健康水红的唇色上都染上黏腻的裸色。

随后,她微笑着,像是看着一件自己创造的完美作品,双手扶着程思敏的肩膀对周围的朋友们说:“哇,涂上唇蜜后更完美了!”

一众男女随声附和,个子最高的那个锡纸烫还刻意朝着程思敏吹了一声口哨。

“思思……谢谢你帮我打扮。”程思敏羞涩地低下头,好像祈愿池前装着心事的少女。

乔羽思不允许她谦虚,再次大声地夸奖她:“敏敏,我发现你比我适合涂这种颜色的唇蜜耶!我都有点嫉妒你了,这根唇蜜送你好啦,反正我涂也没有你涂上好看。你不会嫌弃我吧,这可是我妈寄给我的,国内买不到的!”

“诶?你朋友来啦?”说着,乔羽思将旧唇蜜塞进程思敏的手心,凹着锁骨随风扭头,将自己纤细的胳膊绕过程思敏多肉的小臂,头一歪,靠在程思敏的脸边,眸光晃动,挤出曼妙的笑容:“怎么样,敏敏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吧!是不是十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