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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楼梯间,程铎才出声:“顾中校可以啊,战后会议都敢逃,难怪裴司令这么生气,八卦都传到我们空军基地了。”

顾昀迟扯松领带,把最上面的两颗衬衫扣子重新解开:“你们空军是挺八卦的。”

比如陆赫扬在易感期昏迷醒来期间还发消息悠悠问了句‘顾中校,进展顺利吗’。

“又搞军种对立是吧,小心我去陆上校那里告你的状。”程铎撞一撞顾昀迟的肩,“跟我说说呗,你来s市到底干什么,总不能是喜欢总军区的工作环境吧?”

正好走到下一层楼,通道口执勤的士兵朝他们敬了个礼,顾昀迟直接问对方:“配枪了吗,借我。”

士兵愣住,程铎立马摆摆手,拽着顾昀迟继续下楼:“听我的,有什么不顺心自己憋着,别朝同事撒气。”

顾昀迟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前不久联盟空军成立周年纪念的时候,是不是有战斗机模型?”

“别提了,真是抠门死了,每个基地才送四架,根本不够分,我准备弄个陈列柜,大家一起观赏观赏得了,谁也别想拥有。”

“给我一架,要最好看的。”

程铎诧异:“你要模型干嘛?我都不好意思给自己留,你去楼上空军司令办公室看看吧,他肯定有,你去问他要。”

“看过了,丑。”

“有就不错了,还嫌丑!”程铎道,“你怎么突然想要这个?建议直接去我们基地玩玩,最近正好有架飞行器要做测试,超大模型,特别帅。”

顾昀迟拒绝得干脆:“没兴趣。”

程铎翻着白眼哼了声。

两人走到室外,他突然说:“对了,说到战斗机,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字丑到你心律失常的大学生吗?李述。”

正要点烟的顾昀迟顿了一下:“记得。”

“后来我见到他了,你猜他长得怎么样?我只能说一场活动下来队伍里百分之九十九的alpha都去搭讪过他,不过他眼里只有飞机,追着我们工程部的同事一直问问题,特别认真。”

顾昀迟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打火机:“他一直这样。”

程铎没怎么听清,继续道:“年初我们买断了一家运输公司的设计方案,那个项目就是李述做的,可惜他好像对进军部没什么意向。不过我看了下实验室的安排,过几天他们公司也要过去测试,要是李述也在,我打算替工程部的同事再问问看。”

“不用问,他不会答应的。”顾昀迟点燃烟,“问了只会让他难过。”

“你说什么呢?”程铎奇怪地看着他,“你认识他吗你就这么肯定。”

“少管。”顾昀迟抽了口烟,“他们公司去测试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程铎走后,顾昀迟站在树下将烟抽完,s市的夏天漫长,但深夜的风里已隐隐有初秋的味道。战场上待太久,精神仍时刻紧绷着无法彻底松懈,顾昀迟拿出手机看未读消息,然后从通讯录中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

五秒后接通,电话那头响起十分干净的嗓音,礼貌得像个小客服:“喂,您好,是哪位?”

顾昀迟问:“还在加班?”

那边呼吸声顿时停止,安静一秒,挂断电话。

显然是吓到了,感觉可以被列入‘大晚上接陌生电话的下场’经典案例。

把烟头丢进垃圾桶,顾昀迟朝射击馆走。

过去三年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从他知道温然还活着之后,血腥乏味的战地生活由习以为常开始变为度日如年,偶尔抽空打开手机看到保镖发来的消息,知道温然过得还不错,除放心之外,也逐渐产生一种不爽。

温然活得好好的,没有顾昀迟也活得好好的,并且丝毫不打算联系顾昀迟,默认各自要过互不相干的独立人生。

每每想到这一点,就有把温然拎到面前一字一句告诉他你少做梦的欲望,但目之所及只有北战区寂寥的沙漠,于是许多个凌晨,顾昀迟出现在射击馆,扣动扳机打下无数发十环。

原以为这些情绪在到了s市之后就可以彻底被抚平,岂料才短短一天时间就因温然的态度而卷土重来。

可又怎么能怪他。

顾昀迟想起早上在温然的书架上看到的模型,大大小小好几架,有印着公司标志的纪念品,也有温然自己淘的便宜货,制作工艺一般,但也被很郑重地摆放好。

还有一架,旁边放了张精美模型图片,然而模型实物看起来却像个粗糙的盗版,应该是温然照着官网的模型亲手做的——在公司里捡一些边角料,按图上的样子拼出相似的外壳。因为买不起,只能自娱自乐。

但那是温然,自娱自乐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福,所有模型、图纸、专业书,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又担惊受怕地藏在衣柜里,拼命用衣服掩盖,而是光明正大地摆在家中各个角落。

温然正在过着许多人不屑一顾但于他而言却是美梦般的生活,是他非常努力构建起来的——就像那架自制的模型。所以不愿被打扰、打破,抗拒变动与干涉。

顾昀迟充分解读出这一点,但并不妨碍他觉得不爽。

因为他现在就是温然眼中最大的变动与干涉。

夜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顾昀迟再次打开手机,给几分钟前挂他电话的号码主人发去一条信息。

:这么没礼貌?

作者有话说:

顾中校:烟瘾略犯。

然:他性瘾还没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