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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涧一时之间品不出来单羽在谢什么, 但他闻到了酒味儿,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单羽杯子里是白酒。

“你不是不能喝酒吗?”他拿过杯子又闻了闻, 确定就是白酒。

还好这是个小杯子, 要换了陈二虎手上那个茶杯, 这一杯下去单羽当场就得暴毙。

“我今天没吃药。”单羽说。

“间隔怎么也得有一天吧!”陈涧压着声音,掏出手机就开始查。

开业上午打架, 晚上老板再喝出个好歹来……

“一直就没吃过药。”单羽说。

陈涧在屏幕上飞快点着的手停下了,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腿伤成这样不吃药?”

“上支架都一个多月了,”单羽说, “谁吃这么久消炎药的。”

“那你就是……”陈涧话没说完, 一条胳膊就伸到了他和单羽脸中间。

“我就知道, ”陈二虎拿着杯子, 脸已经红了,“单老板你骗我……”

陈涧惊了,说这么小声也能听到?耳朵这么好吗?

“你刚是不是喝的白酒!”陈二虎指着那个小杯子, “是不是!”

看来是眼神好。

“这几天没吃药,”单羽拿过杯子,往里倒上了酒, 跟他碰了一下,“陈老板辛苦。”

陈二虎看来是喝多了, 情绪非常饱满,眼里泪都出来了:“不辛苦, 但是我拿你当兄弟, 你不……”

“陈老板, ”陈涧抓住他胳膊, 起身把快扑到单羽身上的陈二虎架了起来, 又一伸手把单羽手里倒满了酒的杯子拿了过来,杵到陈二虎面前,“拿不拿我当兄弟了,这杯要不要喝?”

“喝!”陈二虎用力一点头,“兄弟!”

喝了这杯酒,陈二虎的腿开始发软,老四老五都过来了,跟三饼一块儿把他往客房那边架了过去,就是之前陈大虎睡了两分钟的那个屋,陈涧让留着没做清洁,就是备着晚上谁喝多了可以先扔进去。

陈涧松了口气,回到位置上坐下了。

“真操心啊陈店长。”单羽说。

把你酒拿走了不爽是吧。

“你还是别喝酒吧,我看你茶几下面一堆药呢,”陈涧说,“就算没有消炎药,也还是少喝吧,有伤本来就不应该喝酒。”

单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拿过旁边的可乐喝了一口。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之前的话题。

“刚才你说谢谢……”他现在想起来这声谢谢还能感觉鼻尖发酸,虽然话题已经无奈地滑过去了,但他还是往回倒了倒,“不用这么……客气。”

“陈涧,”单羽靠在椅背上,偏过头看着他,“你真是……”

“嗯?”陈涧看着他。

“没事儿,去招呼一下客人,”单羽抬了抬下巴,“就胡畔一个人来回蹦了。”

“哦。”陈涧起身。

今天人多,又都挺熟的,大家吃得都很放松,几个小朋友吃饱了就跑着玩,大人跟在后头喊着。

别说小豆儿,陈涧都有种过年的感觉,之前在饭店打工的时候,过年就是满地孩子跑大人追……

绕着桌子跟人聊了一圈儿,招呼得差不多了,他回过头准备回自己那桌吃几口,却猛地发现单羽已经没在位置上了,旁边放着的轮椅也没在了。

刚想过去问问小豆儿爷爷,唐锐拿着酒过来了:“刚都没跟你好好说说话。”

“锐哥。”陈涧笑笑。

“你别喝了,我看刚这一会儿就喝了不少,”唐锐喝掉了杯子里的酒,“我喝就行。”

“你开车来的吗?”陈涧问。

“我今天不回店里,”唐锐说着拍了拍他的肩,“陈涧啊,是真的出息了,以前我就来过这里一回,送车,还没进来,都不知道这里头这么漂亮,这么好个店,都归你了,你可得好好干啊!”

“锐哥,不归我。”陈涧笑着说。

“归你管,”唐锐在他背上一通拍着,有些激动,“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直打工,这么好的孩子!我俩是真为你高兴。”

“谢谢锐哥。”陈涧说。

唐锐被陈小湖拽走之后,陈涧走到小豆儿爷爷身边问了一句:“爷爷,我们老板哪儿去了你看着没?”

“说是上楼歇会儿,”爷爷说,“估计是这几天忙开业的事儿累着了吧?他腿又那样。”

那倒不是累。

他累什么他对讲机都懒得开。

累的是我。

“嗯,知道了,”陈涧点点头,“我上去看看,爷爷你们一会儿要走的话告诉我,我送你们。”

“不用,”爷爷摆手,“陈佳礼让我们跟他表嫂一块儿回去,今天带着孩子都住村里,顺道的,不用管我们。”

陈涧看了那边的三饼一眼,陈老板手下唯一清醒人员陈佳礼冲他点了点头,还微笑着举了举杯,相当端庄的样子。

干嘛?

……也不一定真清醒。

陈涧又看了一眼餐厅里的人,走到了电梯门口看了看,楼层显示电梯是在四楼,还真是上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按下按钮,电梯下来之后他走了进去。

按楼层的时候他停住了,看着对面金属板上映出的面板,瞄准了往后一戳。

歪了。

再瞄了一下,又一戳。

按到了三楼,电梯开始往上走。

算了,他叹了口气,又按了一下四楼。

随着外面的声音慢慢变小,他感觉自己今天应该是喝了不少,这会儿靠着墙都有点儿晕。

他平时也就有时候跟唐锐喝点儿,这样大量喝酒的场合基本就没有过。

不过还好,说话走路起码都还是正常的。

办公室的灯开着,门也半开着。

陈涧过去在门上敲了敲,没听到动静,探了半个脑袋进去看了看,发现单羽躺在沙发上,胳膊架在眼睛上,腿下面还是垫着那一摞靠垫。

“单老板。”他低声叫了一声。

单羽睡眠不好,应该不可能这么早就睡着了,也不会是喝多了,毕竟那一小杯酒就五钱的量……

就这么躺着不动了实在有点儿反常,加上单羽离开的时候甚至没跟他说一声。

“我陈涧,”陈涧走进了办公室,“我进来了啊,你没事儿吧?”

单羽没声音,也没动,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单羽?”陈涧有些发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点儿酒,他思维有些过于活跃,莫名其妙就有了些莫名其妙的担心。

他走到了沙发旁边观察了一下,实在观察不出个所以然来。

“单羽?”他又轻轻叫了一声,弯腰想听听他的呼吸。

不得不说,单羽这呼吸几乎听不见,小豆儿睡着了呼吸声都比他重,加上之前楼下那一通吵轰轰的,他耳朵里现在都还响着嗡鸣声,别的动静也听不清。

正想直起身的时候,单羽的胳膊突然微微抬了抬,说了一句:“关一下灯。”

“哎。”陈涧呼吸都吓停顿了,强烈而尴尬的做贼感,他想退开些的时候,被旁边突出的垫子角一绊,直接跪在了沙发前,“好。”

单羽移开了胳膊,转头看了他一眼:“就一万四,站着吧。”

“……我刚喝得可能有点儿多。”陈涧撑着茶几站了起来,“你是醒着呢还是被我吵醒了?”

“我这辈子都没在晚上九点多睡着过。”单羽说。

“那我叫你你都不应一声?”陈涧震惊了,“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怎么了呢?”单羽笑了笑,“死了吗?”

谁知道呢,喝多了就是思维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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