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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干点儿,你就能少累点儿,”单羽说,“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

陈涧叹了口气。

“你也是这么想的。”单羽看了他一眼。

陈涧偏过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最后笑了笑:“嗯。”

“这种事儿无解,”单羽说,“也不需要解,担心啊,关心啊,着急啊,都是避免不了的情绪,表达出来就行,不用憋着。”

“嗯。”陈涧应了一声。

“正好你歇着,本来想晚点儿再找你的,”单羽说,“我办公室抽屉里有个信封,拿过来。”

“现在?”陈涧站了起来。

“那你挑个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再找你。”单羽说。

陈涧笑笑,走出了健身房。

这是个牛皮纸信封,拿到手里的时候,口子是开着的,陈涧没往里看,只是捏在手里的感觉像是钱。

什么钱?

为什么要给钱?

“你的工资,”单羽及时开口,打断了他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思绪,“他们的工资都转帐了,你的这份我提前取出来了,本来去出差那天想给你的……”

因为众所周不知的原因没给成。

不过陈涧虽然有一瞬间走神,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工资不是给过了吗?”

“说你不在乎钱吧,第一次跟我谈工资的时候你知道虚报,”单羽啧了一声,“说你在乎钱吧,店长可以不拿工资白干。”

陈涧愣了半天:“啊。”

“店长六千,但是这里头只有四千,因为服务员的那两千我扣出来了,”单羽说,“下月也是,扣掉服务员那部分发四千,如果下月我腿状态好了,不用你伺候着了,就抵掉。”

陈涧看着他。

“能算明白吗?”单羽看了他一眼,“店长。”

“能。”陈涧点了点头。

“钱也不是只对你大方些,”单羽说,“从无到有,没有这些人,这民宿搞不起来,该给给该涨涨,以后生意不行了再克……”

“给自己生意积点儿口德吧老板。”陈涧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这么迷信。”单羽笑了起来。

“钱你都舍得给了,嘴也闭一闭吧这都不花钱的事儿。”陈涧说。

单羽没说话,手在嘴前一拉。

“我下去了,”陈涧说,“刘悟他们应该要去买菜了……”

单羽伸手又在嘴前拉了一下:“怎么你一个店长还要陪客人去买菜吗?没这个服务的啊,别说表弟,亲弟也没有。”

“他们买菜了清净了我就下去了。”陈涧说。

欢乐豆们并没有全都去买菜,他们有明确的分工,几个女生去买菜,带了几个扛菜的男生,其余的人都还在民宿里。

有花园里转悠的,有外面小路上遛达的,还有咖啡厅里坐着的。

胡畔这会儿也在咖啡厅里给他们做咖啡。

“怎么样?入住都办完了?”陈涧走过去问了一句。

“嗯,”胡畔点点头,“来一杯拿铁吗店长,正好还剩了一丢牛奶。”

“你不喝吗?”陈涧说。

“调机子的时候已经喝恶心了,”胡畔很利索地给他做了一杯拿铁,“今晚上可能要失眠。”

“小姐姐,”一个女生跑了过来,手里拿着相机,“我给你拍张照行吗?”

“哇还是相机啊,行。”胡畔很大方地顺手举起手里的压粉锤,冲镜头笑着。

陈涧让到了一边。

“你气质很特别,好看,”女生说,“等我修好图发给你啊。”

“谢谢。”胡畔笑着说。

女生给胡畔拍了几张照片,又跟几个同学跑花园里去拍照了。

“啊……”胡畔托着腮,“她们好开心啊。”

“学生嘛……”陈涧笑笑。

“咦呀,”胡畔看着窗外撇了撇嘴,“这个老五笑得真跟个傻子一样。”

陈涧往外看过去。

何止老五像个傻子,陈二虎也笑得跟个陈二猫似的,他俩正给拍照的学生们服务,一会撒叶子,一会儿拿帽子帮着扇出起风效果……

大隐的安保系统已然瘫痪。

“畔畔,”刘悟跑了过来,“晚上有空吗?去烧烤啊。”

陈涧看着他。

“陈店长也去。”刘悟说。

“陈店长不去,”陈涧说,“畔畔可以去。”

“真的吗?”胡畔犹豫着,“今天晚上前台我值班的呢。”

“咱俩换一下。”陈涧说。

“谢谢店长!”胡畔眉毛都扬起来了,“那不用买我的晚饭了哦。”

“嗯。”陈涧点点头。

不止胡畔的晚饭不用买了,陈二虎和老四老五的晚饭都不用买了,本来陈涧想让三饼也去烧烤,但三饼没去。

“陈大虎的人昨天来过,这两天还是得有人,”三饼说,“而且吧,我想表现好点儿……”

三饼看了他一眼。

“嗯?”陈涧看着他。

“本来想过阵儿再跟你说这个事儿的,”三饼说,“就是……我想直接到店里工作。”

陈涧愣了愣,三饼他们几个现在一直属于陈老板“外派”过来的员工,是陈二虎的人,直接到店里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要脱离猪圈党了。

“跟二虎说了吗?”陈涧问。

“说了,”三饼点了点头,“他觉得挺好的。”

陈二虎的这个态度让陈涧有些吃惊,他居然同意了自己最得力手下的“叛变”。

“他也是想留下来的,”三饼说,“老四老五转过年可能要被家里送去学徒了……他也快成光杆儿老大了。”

“嗯,”陈涧笑了笑,“他是想等老四老五走了,然后就也过来是吧?”

“对,”三饼皱了皱眉,“他哥那事儿对他打击也挺大的,突然看透了的感觉……你说单羽能同意吗?”

“有什么不同意的,”单羽坐在三楼观景阳台的小桌前,拿着一个汉堡,“陈老板正式变成陈保安,我只有好处,没坏处。”

“嗯。”陈涧咬了一口汉堡,看着楼下,院子里的灯都亮起来了,外面小路两边的小串灯也闪烁着,看上去宁静而热闹。

“三饼和赵姐吃的是什么?”单羽问。

“西红柿牛肉盖浇饭。”陈涧说。

单羽沉默了,看着他。

“怎么了?”陈涧咬了一口汉堡,也看着他。

“你让我吃这个的理由是什么?”单羽问。

“你说随便跟着谁的多买一份……”陈涧说,“这个西餐,还配可乐,有糖的。”

单羽听笑了:“行。”

“不爱吃的话你这个跟三饼的换一下就行,”陈涧说,“他还在巡院子,没吃呢。”

“就这个了。”单羽说。

“你不是不挑的吗?”陈涧问,“我以为你真不挑呢。”

“我是没得挑的时候不挑,多难吃都吃,”单羽说,“吃之前有得挑我当然会挑自己觉得好吃的。”

“那你现在就是没得挑。”陈涧说。

“嗯。”单羽咬了一口汉堡。

“你是一直都这样吗?”陈涧跟他这个动作同时开口问了一句。

单羽看着他没说话,一下下嚼着。

陈涧只能也咬了一口等着。

单羽咽下这口汉堡之后把汉堡放回了盒子里:“从小就这样,我爸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