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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陈涧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到了床上。

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正常的入睡时间,他有点儿睡不着了,也有可能是咖啡喝的,还有可能是那杯可乐。

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胡畔发过来的消息。

【你谁啊】102打呼噜了,跟地震一样,前台都能听到

【陈鱼落雁】好的,没什么事你就休息

发完这条消息,陈涧感觉到了困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102正常睡了,应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儿,所以就困了。

自己还真是操心,老板睡不着是失眠,店长睡不着是因为客人。

陈涧啧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欢乐豆们进山徒步的日子,按刘大豆的计划,他们八点就应该集合吃完早餐,八点半出发,但八点半的时候,众欢乐豆还有一半没起来。

“我之前是不是就跟你说了,”陈涧拿着一杯豆浆,“头天安排了烧烤,第二天就不要指望他们能十点之前起来啊。”

“要说上课起不来我还能理解,”刘悟端着一碗面,边吃边说,“这是去玩啊,玩也起不来……我一会儿挨个屋叫人去。”

陈涧看着刘悟:“你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吗?”

“我姑家才有,”刘悟边吃边说,“我家吃饭要聊天儿的,要不多闷啊。”

陈涧笑着没说话。

“不过我跟你说,”刘悟凑近他小声说,“也只有我哥被要求食不言,他小时候身体不好,还不好好吃饭,光叭叭说了,我姑父就不让他说话了。”

陈涧愣了愣,也小声问:“所以他家只有他食不言是吗?”

“对,”刘悟点点头,“所有的亲戚只有他食不言。”

陈涧没忍住笑了起来:“还有这样的规矩吗?针对性也太强了。”

“就那样也没抑制住他呢。”刘悟摇摇头。

今天单羽起得也晚,一直没打电话要早餐。

欢乐豆们在差不多十点的时候终于集结成功出发之后,陈涧在院子里巡了一圈,准备往楼上走,到四楼正好看看单羽起没起。

“陈店长,”胡畔突然从前台探出身子冲他招了招手,手里捂着电话听筒,“陈店长……”

“嗯?”陈涧走了过去。

“您好,你跟……”胡畔拿着电话,话没说完停下了,“挂掉了。”

“怎么了?”陈涧问。

“听声音是个阿姨,打电话来问是不是昨天有大学生入住,”胡畔说,“我以为是哪个同学的家长,就问她找谁,她说找老板。”

“找老板?”陈涧愣了。

“对啊,我就觉得很奇怪,听着就是学生家长,但又要找老板,”胡畔皱皱眉,“我说老板今天出去了,可以跟店长说,她就挂了。”

“没说是哪个学生的家长吗?” 陈涧问。

“我都没回答她是不是有大学生呢,我只是直接问的找谁。”胡畔说。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她要再打电话来,就说老板去市里了,让她留下姓名电话。”

“嗯。”胡畔点点头。

“还有,”陈涧又补了一句,“如果她问,我们老板姓陈。”

胡畔顿了顿马上明白了:“知道了,叫陈涧。”

“嗯。”陈涧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三楼住了欢乐豆,单羽昨天晚上是在办公室那个卧室里睡的,陈涧敲门的时候他刚起来,还穿着睡衣。

“吵醒你了?”陈涧问。

“没,”单羽靠回沙发,打了呵欠,“我亲爱的表弟出发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中午他们不在民宿吃,晚上才回来吃。”

“……这需要跟你说吗?”陈涧说。

“要不我烦他呢。”单羽啧了一声。

“有个事儿,有点儿奇怪,”陈涧说,“马上来跟你说一声。”

“嗯。”单羽看着他。

“胡畔刚接了个电话,打到前台的……”陈涧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打过来,反正我跟胡畔交待了,要问起来就说老板是陈涧。”

“哎,我又被开除了啊。”单羽笑了起来。

“你知道这个阿姨是谁吗?”陈涧问,“一会儿要再打电话来怎么处理?”

单羽仰头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刘悟真能给我找麻烦啊……”

“刘悟的妈妈吗?”陈涧问。

“不是他妈,就是我妈,”单羽皱着眉,“我就知道他会露馅儿,脑子和嘴都跟筛子似的。”

陈涧没出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还记得单羽之前说过,两家父母都不让刘悟跟单羽玩。

“一会儿再打过来,就你接。”单羽说。

“怎么说?”陈涧问。

“不知道,”单羽说,“你看着办吧老板。”

“老板,”胡畔把电话递了过来,按下了静音,“还是那个阿姨,不过她好像知道老板是谁……”

“我先蒙一下吧。”陈涧咬咬嘴唇。

当个店长还要冒充老板应付老板家的长辈,这种事儿光想想都觉得压力很大。

而且老板还没有任何明确指示。

他清了清嗓子,示意胡畔,胡畔又按了一下,取消了静音,他吸了口气,努力平静地开口:“您好,请问……”

“你好,”那边传来一个听上去很和气的女声,“麻烦让单羽接电话。”

胡畔没说错。

还没开始装,就已经被识破了。

“我们这里没有叫单羽的,”陈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您是不是打错了?”

“您贵姓?”那边的阿姨问。

“免贵姓陈。”陈涧感觉自己手心都开始冒汗,电梯门这时候打开了,单羽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有一种冲过去把单羽抓到电话跟前儿自己说的冲动。

“经理?还是店长?或者是领班?”阿姨又问。

不能回答,不能回答,别上当。

“我是这里的老板。”陈涧坚强地回答。

单羽走了过来,往前台桌子上一靠,看着他。

“她不信。”胡畔凑到单羽旁边低声说。

单羽啧了一声。

“你每月拿多少工资啊孩子?”阿姨说,“你清楚我是谁吗?清楚是什么事儿吗?就帮他担责任?”

“这样吧女士,”陈涧说,装是装不下去了,人家根本连一丝儿都没信,他只能卖了单羽,“您留下你的电话,他回来了我让他给您回电话。”

陈涧说完看了单羽一眼。

单羽点了点头。

“把电话给他。”那边的阿姨一直很和气,直到这句,语气才略微严肃了一些,带着命令。

说实话,他现在确信电话那边的阿姨,是单羽的妈妈,这平静语气里带着的压迫感,跟单羽一模一样。

单羽终于叹了口气,手伸了过来:“给我吧。”

陈涧迅速把电话放到了他手里。

“喂。”单羽把电话放到耳边。

“打算躲到什么时候?”老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稍许有些陌生的熟悉感觉。

“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单羽说。

“现在聊。”老妈说。

“我这儿一屋子人,”单羽说,“说话不方便。”

“去旁边啊。”老妈说。

“我怎么去?”单羽看了看眼前的电话,“你往我们传真机上打的电话。”

“新号码给我说一下,”老妈说,“我打你手机。”

单羽没说话。

“那你就站前台跟你员工共享这个电话吧。”老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