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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陈涧的那天。

单羽停了一秒才继续往那边走过去,坐在了陈涧对面的沙发上。

“单老板也要做发型吗?”赵芳芳笑着问。

“他的我可做不了,他那个头发现在长长了都能看得出原来是花大价钱做的。”胡畔说。

“我就看个热闹。”单羽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瓜子。

“我靠?”三饼吃惊地看着他,“还备了瓜子儿?”

“嗯,分一下吧。”单羽把瓜子递给他。

“不行你们去看电视呢?”陈涧有些无奈。

“在这儿聊天儿多有意思。”三饼拿了个盘子,把瓜子倒了出来,放在大家面前的小桌上。

单羽靠在沙发上,拿着一把瓜子,边嗑边看着陈涧。

胡畔的手艺其实还行,原来打工的时候应该是跟发型师认真学过,剪头发的动作不是太熟练,但她只是微调了一下长度,前额的头发基本都保留了没太动。

“怎么他发型这么好看?”三饼问,“就几剪子就突然好看了。”

“看脸的。”胡畔说。

的确是。

单羽盯着陈涧的脸。

陈涧看过来的时候他也没回避,冲他竖了竖拇指。

棒棒哒。

陈涧叹了口气。

“……我问的是这个吗?”三饼说。

“但这个就是你问题的答案。”胡畔转过头,“你这个爆炸头不是挺好吗?”

“我只是问问。”三饼说。

单羽撑着额角笑了起来。

大致剪好之后,胡畔就开始上卷子,用的比给三饼的那种要大得多,单羽甚至能看出来陈涧松了一口气。

单羽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用看就知道是岳朗,这两天他都盯着方旭的动静,有任何情况都会告诉他。

虽然方旭去他家不会对他爸妈有什么不好的言行,就像岳朗说的,无非就是道歉,很诚恳的那种,说不定还会哭一鼻子。

但这件事本身就让人愤怒。

他还敢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就是在挑衅。

“嗯?”单羽接起电话。

“这几天他都在他家那个老房子,”岳朗说,“我让人盯着了,你要过来吗?还是我直接处理了。”

“谁盯着了?”单羽把手里的瓜子放回了盘子里,站了起来,往花园那边走过去。

“小路他们。”岳朗说。

“我是不是说过……”单羽顿时有些不爽,但话被岳朗打断了。

“我知道知道知道,不让他们再掺和这些事儿,以后好好生活,说好多遍了跟他妈遗言一样,”岳朗说,“我知道,但你说这事儿不让他们管,可能吗?就像我要出了什么事儿,你不想给我出气吗……”

“不想,”单羽说,“我可以给你哭坟。”

“操你大爷。”岳朗说。

“我明天回去,”单羽说,“让他们除了盯着不要做任何事。”

“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任何过激行为,”岳朗说,“我得去接你吧?”

“不用,你日理你的万机。”单羽说。

“我就多余问。”岳朗说,“买了票告诉我到站时间。”

胡畔用毛巾把陈涧的头包好,然后扯掉了围布:“好了,你这个头的话,一个半小时差不多了。”

“嗯。”陈涧应了一声,往单羽出去的那个门看了一眼。

从接了那个电话到现在,胡畔在他脑袋上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单羽一直没有再进来。

这要是平时,陈涧也不会在意,但今天单羽接那个电话时的愤怒让他印象深刻……

陈涧起身往走廊那头遛达着去了花园,先是抬头看了看二楼,208浴室是黑着灯的,但对面随云二楼的灯是亮的。

他看了一会儿,没看到人,于是转身顺着小路往前院走,想看看单羽是出去了还是在花园里。

走了没几步,前面黑暗里有人吹了声口哨。

陈涧顿了顿,往那边走了过去,看到了秋千上坐着的单羽。

“还没好吗?”单羽问。

“得捂一个半小时,”陈涧说,“我脖子都开始酸了。”

单羽看着旁边的长椅:“躺会儿吗?”

“……倒也不至于。”陈涧说。

单羽笑了笑,停了一会儿说了一句:“明天下午我回去一趟。”

“嗯?”陈涧愣了,“回哪儿?”

“回我家那边儿,”单羽说,“大概两三天回来。”

回家那边儿。

不是回家。

“是要去找那个方旭吗?”陈涧问。

“记性挺好啊,名字都记住了。”单羽说。

“这名字统共就俩字儿,都不用记吧,”陈涧说,“又不是冷冰凝爱语梦翠霜。”

单羽顿了两秒,笑了起来,在秋千上差点儿坐不住。

“哎,”他看着陈涧,“你真挺……可爱的。”

陈涧没出声。

“我都不想找钱宇麻烦了。”单羽站了起来,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往门那边走过去,“帮我看看明天去市里的班车,我下午三点十五西站的车。”

“你不开车去吗?”陈涧问。

“谁开回来啊?”单羽说,“我还带着陈二虎过去吗?”

这是老板来到小镇后第一次离开,店里这帮人居然有点儿慌乱,赵芳芳甚至想着要不要做点儿包子什么的让单羽带着在路上吃。

“我又不是去逃难,”单羽晃了晃手里的包,“就这么点儿位置,放不下吃的了。”

“老板你放心,这几天有我们在,”胡畔说,“肯定不会有问题。”

“也不是去多远的地方,”陈二虎说,“你们搞得好像他不回来了一样。”

也不是很近,五百二十七公里呢。

“主要是不习惯。”三饼说。

“走吧,店长送我去坐车。”单羽拿起包,走了出去。

陈涧快步跟过去,跨上了停在院子里的摩托车,发动了车子,单羽坐到了后座上,小声说:“赶紧走,我怕他们一会儿追出来跟着车跑。”

陈涧笑着拧了一下油门,车开了出去。

班车上车的地方就在小镇外面的小路边,一个小亭子里有个牌子,写着停靠点。

“上车给钱就行。”陈涧交待着。

“嗯。”单羽应了一声。

“后头有座就往后去,”陈涧说,“门口他们都堆东西,乱七八糟的。”

“嗯。”单羽又应了一声。

陈涧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二十六岁,”单羽说,“大你半轮。”

陈涧笑着转开头,没再说话。

“有事儿给我发消息就行,”单羽说,“我听着点儿。”

“嗯。”陈涧点了点头。

班车还挺准时,不过车上人挺多的,车门边还有一笼鸡,单羽挤上去之后就看不到人了。

陈涧还是等到车开走了才跨上了摩托车。

车开回小镇还没到民宿,他手机就响了。

陈涧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愣了愣,接起了电话:“喂?”

“是陈涧吧?”那边一个男人问,“我是李教练。”

“什么教练?”陈涧没明白。

“你哥月初就联系我了,你不是要学车嘛,”那边的李教练说,“这阵学车的人多,我这刚才空出位置来……”

陈涧有些恍惚。

“他说尽快给你安排,你要接送老板,”李教练说,“所以我这一有位置第一个就通知你了。”

“嗯。”陈涧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