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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 这个男人看着像个有身份的人,但身上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匪气,偶尔能在单羽身上感觉到的那种。

再加上视迎宾的陈二虎如无物, 看向还没走出屋外的他的那一眼, 陈涧对这些还是很敏感的, 不像个善茬儿。

陈涧也不知道这人跟单羽到底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仇家上门了, 但外面街边就有免费停车位,还不确定住哪家就往院子里停,然后先上别家去看房的客人, 算上钱宇时期的枕溪, 陈涧也没见过。

不过他也并没有打算怎么样, 只是试探一下。

“如果住店, 停车费会退给您……”陈涧话没说完,蘑菇一边叫一边从屋里冲了出来,背上的毛都竖着, 一个弱鸡扑食就打算往外冲。

陈涧抬脚往它肚子下面一兜,把它给截停了,挑离了地面。

虽然对客人不太客气, 但也不至于要放狗。

蘑菇气势倒是也不受影响,挂他鞋上继续叫。

“这几天客人多, ”陈涧说,“我们停车位有点儿紧张, 请理解。”

院子里的确停着好几辆车。

“你给一下停车费吧, ”男人冲车那边说了一声, “给那个卷毛。”

卷毛俩字不知道是不是陈涧敏感, 吐字格外清晰, 还带着重音。

你才卷毛!

但陈涧很快又愣了愣,他刚没看到车里还有人,这会儿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后座应该是有个人躺着,这会儿坐起来了。

接着后座的门打开,一个女人下了车。

……靠。

是一对情侣或者夫妻。

不是仇人。

女人睡得头发有点儿乱,但能看得出来很漂亮,而且一点儿匪气都没有。

……还管什么匪不匪气呢?

“多少钱啊?”女人冲陈涧笑了笑。

“十块,”陈二虎在旁边说,“给现金最好,方便退。”

女人打开钱包,抽了十块钱递给了陈涧:“给。”

陈二虎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堂堂猪圈安保团外派团长,就这么被当成了空气。

他把手伸到陈涧面前,从女人手里抽走了那张钞票。

“谢谢姐,麻烦了。”陈涧说。

“不麻烦,”女人一边往院门外走一边又回过头笑着问了一句,“贵姓啊?”

“免贵姓陈。”陈涧说。

“一会儿见。”女人摆摆手。

两个人顺着小路往里走了。

陈涧把一直被他挑在脚上的蘑菇放到地上,拍了拍它脑袋:“别总瞎叫!”

蘑菇跑进了花园里。

“要不要跟着?”陈二虎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陈涧一开始态度是那样的,虽然陈涧后来的态度回转了,但陈二虎抓重点向来只抓一个,抓了就不放。

“不用,”陈涧说,“应该没事儿了。”

“停我们院里去别家看,是不是找茬儿的?”陈二虎不死心,这么长时间来,他第一次恢复了精气神。

看得陈涧还挺感慨。

但还是得打击。

“是有点儿奇怪,但不至于,”陈涧转身往回走,“回头人给你个差评。”

“你还怕差评?你刚那个态度,想给差评也已经能给了。”陈二虎说。

是的。

怎么办。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有种不太平稳的感觉。

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郁闷。

一会儿惊一会儿乍……

胡畔休息了,陈涧去前台交待了一下三饼,如果那对情侣或者夫妻回来了,不管住不住,一定通知他。

如果人家真没什么问题,他得补救一下。

“知道了。”三饼比了个OK。

陈涧回宿舍去洗了个脸,坐床上愣了一会儿。

老五在屋里躺着,他今天下午才上班,不过每次他都中午过来,吃个员工餐再睡一觉。

“挨骂了吗?”老五问他。

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疑问。

自己脸上到底什么表情?

“嗯?”陈涧看着他,“谁骂我?”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问你呢,”老五说,“脸色不太好看。”

“我平时不也这样么。”陈涧说。

“得了吧,”老五说,“你平时不说话不笑也不是这个样,不乐意说就算了。”

“谢谢啊。”陈涧起身,拍了拍老五。

“……客气了。”老五愣了愣。

走出宿舍往办公室那边去的时候路过走廊的玻璃窗,陈涧往窗户上看了看,想知道自己到底什么表情,但看不清。

办公室门还是掩着的,他敲了敲门。

“进。”单羽的声音响起。

“单老板,”陈涧推门进去,看到单羽正坐在茶几前,准备拆绷带,他赶紧走过去,“我来吧。”

“嗯。”单羽应了一声。

陈涧坐到他旁边,一边拆绷带一边问了一句:“怎么不叫人,你单手怎么弄啊。”

“用儿童筷子夹呗,”单羽说,“多简单。”

陈涧顿了顿,转脸看着他。

“不想给护理费了,”单羽靠到沙发上,“就想试试自己弄。”

“手上消个毒换个纱布,不至于还要护理费。”陈涧说。

单羽笑了笑,没说话。

“刚来了个车,我看车牌,是你家那边的,”陈涧说,“我怕是……所以就……”

“你怕是方旭来寻仇,所以就把车上的人拉下来打了一顿。”单羽说。

“……我没那么暴力,”陈涧说,“我就是态度不是很好,但人家可能就是普通游客。”

“怕屁,”单羽说,“我态度每天都不太好。”

陈涧看着他,笑了起来。

“什么车?”单羽问。

“揽胜,”陈涧说,“车牌尾数是520。”

“不是方旭,方旭不敢找我麻烦了,”单羽说,“别担心,现在唯一要费点儿劲的是问钱宇要钱……晚上没什么事儿了叫大家开个小会。”

“开会?”陈涧愣了,除了开业前的那个动员会,单羽还是第一次说要开会。

“嗯,发点儿红包。”单羽说。

“什么红包?”陈涧掀开纱布,单羽掌心的伤口看着还是挺吓人,但血明显没有昨天多了。

“从钱宇那儿要了点儿钱,之前欠的水电什么的,还有陈大虎那十万……”单羽说。

“陈大虎真有十万?”陈涧震惊了。

单羽啧了一声,看着他。

“没有?”陈涧迷茫了。

“我说有就有。”单羽说。

“还能这样?”陈涧又震惊起来。

单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笑了起来:“陈涧你知道吗。”

“什么?”陈涧问。

“你平时看着挺酷挺拽的。”单羽说。

然后呢?

……行吧知道了。

陈涧低头拿了一坨蘸了碘伏的棉球,在单羽掌心里轻轻点着。

单羽勾了勾手指:“有点儿痒痒。”

“一会儿就好了……”陈涧捏着他的手指,继续在伤口上轻点着,只是加快了点儿速度。

但突然有些恍惚。

本来只是一个比给支架消毒简单得多的动作,现在却突然因为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单羽的手上而变得有些……

给支架消毒时基本没有什么接触。

而现在单羽的手就在他手里,他能感觉到单羽手上的温度,还有他手指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

这种感觉很微妙,紧张,慌乱,又有点儿说不清的舒适安心。

这他妈……

陈涧很小心地叹了一口气。

“不用吹气,不疼。”单羽说。

“我没吹气。”陈涧愣了愣。

是……鼻子里叹出来的气。

这他妈!

兜里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他松了一口气,从没有哪次接电话接得这么愉快的。

陈涧掏出手机,电话是三饼打来的。

刚一接起来就听到三饼压低了的声音,语速很快:“你在楼上吗那俩问我老板是不是在四楼我没反应过来说是然后他们就上楼去了我通知你一声我马上也上去……”

“你上来就在宿舍待着先别过来。”陈涧说完挂了电话。

这俩应该不是什么仇家,哪个仇家会派个笑眯眯的美女过来,又不是拍电影,说不定是单羽的朋友。

“怎么?”单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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