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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涧这一秒非常想把单羽从椅子上拽起来,是他!是他啊!都是因为他啊!

“我……就是……我也以为呢。”陈涧说着坐了回去。

“他不会再过来了,也不敢,”孙娜娜捏着叉子戳了一小块腌萝卜,“如果还想劝我,会让我妈或者我姥姥过来。”

“不想看妈妈和姥姥哭着劝的话,”单羽说,“我们一会儿可以提前点儿走。”

“对,反正还要去唱歌。”胡畔点头。

“好主意。”孙娜娜笑了笑,把萝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等大家都聊别的去了,陈涧才转过头,恶狠狠地盯了单羽一眼。

“五花来两片儿。”单羽说。

“自己夹!”陈涧压着声音,还是恶狠狠。

单羽没动也没说话,但陈涧感觉他的手指在自己腿上轻轻点了两下。

陈涧迅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伸筷子从烤盘上夹了两片五花放到了他碗里。

“谢谢店长。”单羽笑着说。

“别客气,”陈涧说,“这是我不应该做的。”

单羽夹着一片肉笑了半天都放不进嘴里。

为了避免面对孙娜娜的家人,他们这顿饭没吃太久,把单羽点的菜一扫而空之后,就纷纷起身准备换场地了。

“我们真能吃啊。”胡畔看着桌上的盘子。

“这么多人呢。”单羽说。

“这顿多少钱啊?”陈二虎问他。

“你要出吗?”单羽问,“出的话年前工资和奖金都不用拿了。”

“我就问问!”陈二虎喊。

“三千多不到四千吧,”孙娜娜说,“都点的精品这精品那的……”

“操,我还没吃过这么贵的饭。”三饼说。

“我也没。”老五说,“除了单老板和nana,我们都没吃过吧。”

“没事儿多找找由头,”单羽说,“以后再出来吃。”

“店长科三过了庆祝吗?”老四问。

“……这顿也不是庆祝我科二过了啊!”陈涧无奈了。

“那这顿是什么?”老五问。

是你的送行饭!

“……是庆祝我科二过了。”陈涧说。

“还是啊!”老五说。

“走走走走走……”胡畔笑得不行,推着一帮人往外走。

唱歌的地方离烤肉店很近,一帮人都不用开车,直接遛达着走过去就行。

陈涧感觉自己吃得有点儿撑了,跟在队伍最后头摸了摸肚子。

“撑了?”单羽问。

“嗯,”陈涧点点头,想想又转头看着他,“你刚是不是疯了!”

“闲着也是闲着,”单羽说,“饱暖思淫欲。”

“我……”陈涧实在接不下去。

单羽笑着搂了搂他肩膀,在他脖子后头轻轻捏了捏。

晚上这条路上的行人不多,路灯下树影一明一暗的,身边是一辆辆开过的车,感觉跟在小镇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陈涧走了一段路,回头又看了看烤肉店的方向:“你说……娜娜她妈妈会去包厢找人吗?”

“会不会我们都不知道了,”单羽说,“知道她不愿意回去就行。”

“嗯。”陈涧点点头,想了想又看了他一眼。

“怎么。”单羽问。

“没猜出来啊?”陈涧笑了笑。

“超能力CD时间。”单羽说。

“你突然想回家……”陈涧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一帮人,靠近单羽,伸手在他腰上很快地搂了一下,又赶紧松开了,小声问,“是不是因为刚看到娜娜他们一家人,所以……”

单羽笑了笑:“嗯。”

“我估计就是。”陈涧说。

“也不全对,你不也一直想劝我回家看看么,”单羽轻轻舒出一口气,“我本来也想着要不就过年回去一趟。”

“嗯。”陈涧应着,“然后刚一看,人家一大家子人……”

“太可怕了。”单羽说。

“嗯?”陈涧愣了愣。

“我一想到过年我们家那一大家子人,”单羽笑了笑,“头都大了。”

陈涧没想到这个猜测居然是反着来的。

“我还是年前回去吧,”单羽说,“不用跟那么多人堆一块儿。”

陈涧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单羽本来就是因为无法面对家人,觉得自己不如亲戚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如果挑着过年大团圆的时候回去……

那压力的确是有点儿太大了。

“我一直没问过你,”单羽伸了个懒腰,“你家亲戚呢?从来没听你提过。”

“算没有吧,”陈涧轻声说,“我妈老家离得远,她家的亲戚我都没见过,她走了以后,就更没来往了,我爸这边儿,我有个叔叔和姑姑,不过……”

“欠钱之后就也都不来往了吧?”单羽说。

“嗯,不是欠钱之后,”陈涧说,“我妈病了以后就不来往了,他们都在市里,生活也都一般。”

单羽看了他一眼:“还替他们解释呢?”

“不然呢,”陈涧笑笑,“这样想想心里舒服些,不过我爸也说过,自家人比外人更清楚我们还钱有多难,肯定会躲着的。”

“但还是快还完了,”单羽啧了一声,“等钱还完了,我弄个新车,你开着挨家转一圈儿去。”

陈涧笑了起来:“有病吧。”

“适当病一病,有利身心。”单羽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陈涧猛地往前窜了两步。

“哎陈涧……”陈二虎回过头,正好跟他面对面,顿时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在你后头。”陈涧说。

“跟这么紧啊!”陈二虎说。

“你不是叫我么?”陈涧说。

“……对,”陈二虎虽然没喝酒,但脑子可能被烤肉糊住了,他点了点头,“我是想问,是前面那家吗?”

“是。”陈涧点头。

这帮人在小镇这几个月的确是憋着了,刚进店还在挑吃的,就都哼上了。

进了包房连歌都没点,三饼他们几个拿过话筒就开始唱。

调不调的听不出来,反正陈涧会唱的歌一共也没几首,别说会唱的,听过的都不多。

“太难听了。”孙娜娜拿过话筒说了一句。

“先来个大合唱热热场子吧,”胡畔把零食都放到茶几上,“我跟人出去唱歌的时候都喜欢先来个大合唱,还能开开嗓。”

“行,”三饼马上退出瞎唱行列,“来首都会的。”

“飞得更高怎么样?”老四问,“上学的时候班会总唱。”

“行,”胡畔点点头,看向陈涧和单羽,“你俩会吗?”

“都是高中学历,看不起谁呢?”陈涧说,这首他还是会的,而且的确是上学的时候总唱,一次运动会广播能放十次。

“都高中吗?”孙娜娜靠在沙发里,一只手撑着额角,挑着眉,有些吃惊。

“他们看上去像是有比高中更高的学历吗?”胡畔指着陈二虎他们,“单老板和陈涧也都是高中才比较奇怪。”

“什么话!”陈二虎说,“娜娜应该上过大学吧?”

“这问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上过了。”孙娜娜手指在额头上抹了一下,手指轻轻一弹。

“点上了点上了!”三饼喊,“要唱了啊!先一人一句!”

“什么顺序啊!”一帮人手忙脚乱地拿起话筒。

“单羽第一句!”三饼指着单羽,“快!”

老板都不喊了。

单羽被突然点名,赶紧拿起话筒唱了第一句:“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

陈涧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单羽这句因为大家还在混乱中,唱得有点儿赶,但声音非常好听。

“陈涧陈涧!”三饼接着指挥,“别光看他!跟上唱!”

“现实就像,一把枷锁,把我捆住,无法挣脱……”陈涧赶紧唱。

大爷的这句不吉利。

得来句吉利的。

他举着话筒开始等,等到大家轮着唱到副歌的时候,跟着一帮人扯开了喉咙喊了一嗓子:“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