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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晟重回太师府的内情, 知情人不多,徐老夫人、君太师、谭氏、君二爷守口如瓶,就连沈栩也没有向外人透露。

至于沈栩的缘由, 不为君晟,只是为了季绾不被置于风口浪尖,被人在茶余饭后谈论。

但纵使这般,还是被朝中人议论纷纷。

众说纷纭下, 消息传到承昌帝耳中, 从不打听臣子私事的帝王陷入思量。

季绾是在隔日傍晚被传召入宫的。

御书房静幽幽的,除了冯凇伺候在旁, 再无其他宫侍。

承昌帝请季绾落座,角几上摆放着松花团子、百合酥、海棠糕等出自御厨之手的点心,配以云雾茶。

季绾静默品茶, 已猜到帝王传召她入宫的目的。

数日不见, 承昌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略微粘滞, 带着几分克制,“季娘子搬回太师府可还习惯?”

“回陛下的话, 一切如常。”

女子声音平缓,举止柔婉, 看不出半点忧愁, 可纵使历尽千帆的人在经历此遭也做不到毫无波澜吧。

阅人无数的帝王执盏轻呷,水汽氤氲指尖,点点湿润。

“季娘子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直言。”

若她有委屈想摆脱现状, 他可以帮她。

众说纷纭的传闻中, 被猜测最多的就是君晟见色起意,横刀夺爱, 承昌帝不忍一个嬿婉女子折在摧花者的手里,即便并不觉得君晟是那样的人。

传闻不可尽信,他想从当局者的口中得知真相。

“若你陷入困境,朕会想办法让你全身而退。”

这话已经再清楚不过,是针对君、沈两家换子的风波。

季绾握盏的手微微收紧,“回陛下,臣妇是自愿嫁给君晟的,婚后情趣相得,举案齐眉。”

半晌,承昌帝笑笑,“当真没被逼迫?”

“臣妇心甘情愿。”

女子目光柔和却坚定,不像是在强撑。

承昌帝饮口茶汤,尝到苦涩,等季绾离开,后仰在宝座上呆呆望着雕梁。

“你也退下吧。”

这话是对冯凇说的。

冯凇躬身离开,在开翕门扉时,无意瞧见帝王拿出个木偶细致地雕刻着。

察觉帝王心情不佳,他小声提醒宫侍们小心伺候,甫一转身差点与前来请安的德妃撞个满怀。

“诶呦,小的冒失,给娘娘赔罪。”

德妃不在意地摆摆手,“陛下呢?”

“陛下在里面,不过......”冯凇掩口提醒了句,示意她待会儿再来,以免惹怒帝王。

德妃美目流眄,大着胆子拉开门走了进去。

整个后宫,也就只有德妃和贤妃敢如此了。

冯凇摇摇头,手持拂尘候在门外,竖着耳朵留意里面的动静。

御书房内,德妃盈盈一拜,“臣妾给陛下请安。”

随即偷觑了一眼帝王手里的木雕,满是狐疑。

看样子,是在雕刻妙龄女子。

算算年头,那个被景兰诺送走的小娃娃长到十七岁了,正处在妙龄年纪。

帝王此举,多少让德妃感到不舒服,不为拈酸吃味,而是景兰诺与那小娃娃是母女,帝王在对景兰诺怀有旧情的同时,又对那小娃娃充满臆想,实在是过于偏执了。

难怪景兰诺当年不肯入宫,又宁愿惹怒帝王也要送女儿离开。

承昌帝收起木雕,憔悴的面容泛着点点疲惫,“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给陛下请安了?”

反问的话语有些露骨的胆大,偏偏承昌帝喜欢她的热辣张扬。

眼前的女子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往日性子上的棱角也在后宫的争斗中日渐消磨,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知分寸,懂进退,是最好的枕边人。

“就为了请安?”

“几日不见,臣妾想念陛下了。”德妃扭着柔韧的腰肢走过去,倒在了宝座的丝锦靠枕上,一条腿搭上帝王的膝头。

热辣的诱,比酒辛辣。

“陛下可要饮酒?”

被磨出一身火,承昌帝磨了磨后牙槽,掐住她带痣的鼻尖,“若不是近来力不从心,朕非要好好教训你。”

力不从心,是因废太子的事,德妃没有道破,懒洋洋用脚趾勾着男子龙袍的玉带。

“待会儿,臣妾陪陛下出去透口气儿吧。”

另一边,从御书房离开的季绾,与来到御书房的德妃交换过眼神,转头去了冷宫。

姚宝林已恢复如初,脸颊上的雪柳刺青更为凸显她的媚色。

季绾坐在桌边,看她换上一套艳丽的舞裙。

姚麓笑道:“这身怎么样?是我刚入宫那会儿,第一次在御前露脸时穿的。”

是带她入宫的花鸟使赠予的。

季绾捻了捻舞裙,绉纱的料子,迎风飘逸,可身处冷宫

的人,身穿艳丽的舞裙未免显得太刻意,“我觉得不妥。”

听完季绾的担忧,姚麓点点头,“娘子考虑的是。”

“娘娘可沐浴了?”

“简单擦拭过。”

姚麓的身上还有季绾特制桃花膏的余香。

季绾盯着她换上的青绿色布裙,遽然上前,在一阵惊呼声中“辣手摧花”,撕扯开布料。

瞬间,宽大的布裙成了褴褛,隐露女子雪白的肌肤,将人衬得狼狈不堪,偏偏又在这份狼狈中滋生出破碎的美。

季绾又扯下她发髻上的木簪,任那三千青丝垂落腰际。

“好了。”

天生丽质的人,浓妆艳抹总相宜,何况是姚麓这样的美人。

在经历过大起大落,浮艳褪尽,破碎的美令姚麓自己眼前一亮。

原来,清淡之韵也能绘出绮丽。

她都快不认得镜中的自己了。

“季娘子好手笔。”

季绾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那就在此预祝娘娘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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