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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眼下的情形,显然不可能当真坐下来长篇累牍地报告,天家还有家事要处理。

魏渔将整理好的卷宗留在桌上供陛下翻阅,便眼观鼻鼻观心,躬身告辞。

沈遥凌也识眼色地打算跟着离开,却被宁澹叫住。

“陛下,臣与遥凌有一事要当面向陛下请奏。”

沈遥凌微顿,看了看宁澹的面色,终究什么都没说,留了下来。

四周门扉牢牢掩上,宁澹端出一块软布包着的四方匣子,放在桌上,凝神好一会儿,才抬手抽开。

沈遥凌也是第一回,看见了这匣中物的全貌。

在回大偃的路上,沈遥凌也曾好奇过,然而宁澹只是嘱咐她,等到有一日将此匣启封之时,记得要站在他身边陪他一同看,但也要记得,蒙上一半眼睛再看。

沈遥凌没有蒙眼,却站得离宁澹更近了些,近到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匣中是一颗头骨,上面有无数穿透伤痕,大大小小的孔洞残缺不全,似乎是曾有钉子、锁链钩入其中,甚至,还有可能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留下的伤痕。

宁澹打开匣子,双膝落地。沈遥凌同他一起跪下,在交叠的衣袖下悄悄握住他的手。

“深入北戎王宫之后,臣在北戎王的寝殿中发现了一些可疑之物,似与当年的腾骑将军有关。臣按迹循踪,最终在北戎一口用来镇压恶鬼的旱井中找到了腾骑将军的头骨。看来,数十年来,北戎人一直将腾骑将军当做极具威慑力的恶鬼一般镇压着,不惜用尽无数酷刑。”

宁澹讲述的语调平淡,声线平稳,好似在表述着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然而,沈遥凌却感觉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很紧,紧到好似只要松开一丝间隙,他就会失去支撑自己的冷静。

宁澹未曾提及一句,然而,每一个字都是在为当年的腾骑将军澄清。

被敌人当做震世恶鬼重重锁在地下的将军,死后却被怀疑为里通外国的叛贼,亲人离散,直到数十年之后,污名仍未洗消。

世上仅有的还记着他的几个人,该会有如何的痛苦。

不顾手指被攥至疼痛,沈遥凌仍然用尽全力反握回去。

她悄悄抬眼,觑向皇帝。

皇帝并无余力发觉她的打量,他面色震然,手指颤了好几回,才扶住那青铜方匣的边缘。

良久之后。

皇帝终于枯涩出声:“朕,知道了。腾骑将军今日荣归故里,可得安息。”

宁澹跪伏在地,拜了一揖,站起身。

“臣别无旁事,先行告退。”

他拉着沈遥凌的手仍未松开,由着沈遥凌牵住他转身。

走到门边,皇帝唤了他一声。

宁澹也不知听没听见,沈遥凌停住步子,他便也跟着停了。

皇帝眸色极其复杂,看着牵在一处的两人,又沉默了好半晌,才轻声道。

“是朕,对不住你们。”

宁澹抬步离去。

雨已经停了。

空中却还弥漫着渺茫的雾气,几个呼吸之后,胸中便是一片冰冷的。

沈遥凌解开自己的围脖,套到了宁澹的脖子上。

宁澹回过神,握住她的手:“怎么?”

低头看了一眼之后,宁澹立即皱眉,将围脖往下扯,“等会儿冻着你。”

“嘘。”沈遥凌吓唬他,“别乱动。”

她抬手将围脖仔细理好,遮住了宁澹的下半张脸,用绒毛包裹住他的呼吸:“天已经够冷的了,别再冷了心。”

宁澹看着她,默默无言。

绕出宫墙后,宁澹就再也忍不住,把沈遥凌拉进了避风处。

扯下围脖,很快地在她冰凉的鼻尖上亲了一下。

“这样,就不冷。”

沈遥凌感觉手臂麻麻的,似乎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她受不了宁澹这样,却又好像不是厌烦的那种受不了。

缩了缩脖子要推开他,被宁澹捧住脸,抿住耳垂,含在齿间轻轻啃咬。

他有些忍不住,最后的忍耐是不能在外头太过分,因此始终没有碰触沈遥凌的衣裳和嘴唇,极限地耳鬓厮磨。

沈遥凌感觉他在不断地试图把气息蹭到自己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上,心里很怀疑他所谓的忍耐到底有没有意义,却也并没有真的用力推开他。

她最终闭上眼,也不想去考虑现在在哪里了。

宁澹安静地搂紧她,下巴抵在她头顶。

外面寒风呼啸,无人看见的角落的拥抱,仿佛变成了一道独属于他们的城墙。

作者有话说:

坏了我现在好像只有深夜才能写得出来TAT调作息失败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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