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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把自己折腾死了。”黎夺锦停顿了一下,语气中竟似有些期待,“我一定不会让阿镜再想着你。”

地牢厚重的铁门关上,伴随着铁链落锁的声音,黎夺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岑冥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踉跄后退两步,靠在墙上。

如果他死了......

岑冥翳闭上眼。

牢狱外,宫墙内的事情,其实岑冥翳并不担心。

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会因为他的在与不在改变大局。

老四以为只要把他囚住就能规避风险,其实是完全想错了。

四皇子的计划确实很不错,皇帝已逝,却没多少乱子。

在皇帝生前,他的疯癫痴狂便早已经传遍了,哪怕再忠君的臣子也要对皇帝不满,更别说忠君一派的中流砥柱早已被四皇子提前针对,大多都流落离散。

而边疆戍务那边,除了四皇子拉拢的宗族,便是盛传着“疯皇”故事的军队,没有人再拥戴皇帝。

四皇子手刃亲父,再栽赃给岑冥翳,以为这样就能稳赢。

可他和岑冥翳,其实各赢了一半。

有岑冥翳的安排在先,老四绝对无法像他所想象的那样,顺利登上皇帝之位。

而岑冥翳,哪怕身上插翅,也再难从这个囚牢走出去。

他等不起了。

原本,岑冥翳的计划里没有包括这一步。

他对这个世间没有指望,他知道所有人的秘密,知道得太多,就会变得像一个机器,渐渐失去人性的那一部分。

更何况,岑冥翳本来就没得到过多少来自正常人的温情。

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的命都不值钱。

这就是岑冥翳原本的念头。

如果说世界是一盘棋,岑冥翳就是那个看棋的人。他清楚所有人的动向,甚至能推演出某一颗棋子会在哪一天倒下,如果他要介入,想要扭转棋局的胜负只是覆手之间。

但岑冥翳从没有介入的想法。

他在局外,看得很清楚,无论现在的尔虞我诈看起来多么热闹,都只是一时的,大金一定会在皇帝和四皇子手中消亡,最多不过三五年,到那时候,胜也是空,败也是空。

他唯一的念头,只是想在他死之前,能找到神。

后来他真的找到了,岑冥翳才明白自己的欲望不止于此。

她愿意让他亲近,说心悦于他,还同意与他成亲。

这是梦吗?即便是梦,他也必将沉溺其中。

岑冥翳的想法从那时起改变了。

他不能让这个世界灭亡,他从一个无牵无挂的旁观者,进入了棋局。

岑冥翳的目标从没失算过,唯一算不准的,是他自己的命。

他还能在这里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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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路虫振翅的嗡嗡声一直悬在前方,苏杳镜一刻也不敢停歇,跟在后面。

她穿着布裙、草鞋,在雨天山路里行走不便,摔了好几次,一身泥泞。

难怪白靡对她放松了警惕,这样的山路,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子怎么可能独自走得出去。

她摔了好几次,系统都看不下去,在她脑海中说:“宿主,你要一路走回京城吗?”

当初苏杳镜和清儿来到这里,可是行了几天的马车,又被白靡带走,肯定离京城更远了。

这样的路程,可不是仅凭双脚能够完成的。

苏杳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没有任何表情,节省不必要浪费的力气。

好在,在脑海中交流并不费力,她回答系统:“是。有方向,还怕什么?”

不管多远,走就是了。

怕只怕没有目标。

系统又沉默了一会儿,思考时发出断断续续的滋滋声。

平时苏杳镜都把它屏蔽了,是因为想着要去做任务,才把它放了出来。

系统道:“宿主,你打算如何逃出这个世界?”

苏杳镜像是开玩笑一般:“你留给我的小美人鱼结局是一条死路,我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选择be。”

“虽然第七个世界剧本变了,但它的判定规则没有变,只要让‘谢菱’死在岑冥翳面前,应该同样可以完成。”

苏杳镜叹了口气,连叹气的语气都像是玩笑,只是不知道她是真的轻松,还是在用玩笑的语气遮掩着什么。

说完这句话,苏杳镜心脏紧缩,像一束一闪而过的电光,末尾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如同箭矢的形状。

她心中的目标从没有改变,离开这里,去一个符合自己期待的新世界,没有任务,没有纠缠不清的人,可......

也与岑冥翳永不相见。

岑冥翳的乖巧、羞涩、野性难驯的俊朗......原来在那么多个不经意的细节里都让人心动过。

而剥去误会之后,这种心动来得迟滞,却也更甜美。

可她注定无法为了这份心动停留。

嗡嗡声骤止。

几只寻路虫在苏杳镜前方,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苏杳镜弯腰把它们捡起,放在手心焦急地翻弄。

死了,都死了。

“瑶瑶。”

森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杳镜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心脏已经本能地提到了喉咙口。

身后一阵寒意,白靡稳稳地一步步走近,身影在飘摇的风雨中如同饿狼,裹挟着一身冰冷的风暴。

苏杳镜刚迈开步子要逃,却被人从身后捏住手腕,那力道几乎要将她的骨头也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