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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不然发现陈宝香很擅长攻城。

许多他看着都不太理解的布置,真到实行的时候居然十分顺畅,不但很好地填补了双方的兵马差距,还用巧劲解了磨口镇的地势难题。

磨口镇在他们压过来的第三日,就被里应外合地破开了。

跟着她冲进镇里的时候,徐不然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

谁不喜欢一个能带着你赢,还总给你分奖赏的老大呢。

不过这一战跟先前的好像不太一样,他感觉到了陈宝香身上透出来的焦躁。

这人哪怕在天凝山被围困时都没露出这的气息,眼下势如破竹胜利在望,她却好像连呼吸都无法稳住,手甚至轻轻在发颤。

是紧张吗?不对。是难过?也不像。

徐不然想问,但陈宝香一心往前冲,压根没给他机会。

“宝香,他逃了,走的是密道。”赵怀珠急声道。

陈宝香跟过去看了看那密道口。

程槐立在边塞城也留过这样的密道,里头似迷宫一般,却只有一条出口,若没有地图,轻易下去反而会中陷阱。

她转眸看向日落的方向。

冬日风冷,日落时更显凄寒凛冽。

程槐立从密道口被抬出去,四周已经是一片旷野。

他急急地喘了口气,又有些不甘心地回望。

“将军,宋大人在断后,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随从催促。

程槐立回神点头,是的,他得回边塞去,只有那里的人才是真正忠于他的,也只有回到那里,他才能彻底安全。

轮椅咯吱咯吱地被推着往前走,偶尔一个土坑,颠得他差点跌出去。

程槐立捏住扶手,狼狈又觉得懊恼。

夕阳之下,他的影子像一张被扯坏的抹布,歪歪扭扭地映在草地上,再也不见当初班师回朝时的意气风发。

不甘心,又没什么办法。

抹布无可奈何地随着轮椅的动作继续往前蠕动。

动着动着,突然撞上了一双黑色的云靴。

程槐立眼皮一跳,跟着僵硬地抬起头。

目之所及,陈宝香就站在他面前,手里捏着把陈旧的匕首,正漫不经心地用衣袖擦着上头的铁锈,来回翻面。

她眉目间全是陈鸢儿的影子,却没有丝毫柔弱无措的神色,眼尾朝他扫过来,冷淡得像在看死人。

“你?”他瞳孔都缩紧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想回边塞城?”她不答反问,轻轻扯了扯嘴角,“你觉得自己输给我,是因为地利不合?”

“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程槐立避无可避,终于还是暴怒出声,“若不是宋句清那贼竖子临阵倒戈,我何至于会输给你这样的黄毛丫头!”

陈宝香挑眉:“宋句清不是你最得意的弟子吗,他怎么会背叛你?”

“因为……”程槐立想说,又觉得难堪,死死抿住了嘴。

“——因为他是你教出来的,所以才最像你。”陈宝香轻飘飘地替他补上,“临阵倒戈不也是你的拿手好戏?”

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到了身前,程槐立浑身紧绷,哑声喊了一句:“宝香。”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这是叶婆婆给我的名字,你不配叫。”

陈宝香不为所动,左手出手如电,用力掐住他的咽喉,右手手腕一翻,匕首便没进了他仅剩的一条腿上。

惨叫如粗刃刮铁器般陡然拔起,又在绵长的痛苦里变成了溺水时的嘶哑呛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