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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

怀愫

陆仲豫不明所以, 裴观却不再多说。

陆仲豫的嫡母还当卫家姑娘是个好揉搓的面团,算着日子,她的兄长就快尚公主。卫家一家子的身份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卫家姑娘还没进陆家的门, 就成了公主的小姑子。

陆仲豫嫡母的算盘全然落空, 到那会儿,她还不悔青了肠子。

裴观不欲嚼这舌头, 何况也无从嚼起, 只拍了拍陆仲豫:“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且安心罢。”

陆仲豫冲他翻眼:“谢谢你啊, 说了跟没说一样。”

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样,还当他裴子慕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合着就一句大俗话,解不了他的燃眉急。

裴观见他不信,拍拍他的肩:“事缓则圆,说不定等一等就有转机了。”

说完正肃衣冠去韩家赴宴, 还吩咐青书一声:“经过太和楼的时候, 记着买一匣子一窝丝。还有聚兰斋的糖点心,土地庙的鹅油酥……”

陆仲豫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小院门,气得往后一仰。

松烟见公子出门了,他笑呵呵问陆仲豫:“陆公子要不就在这儿用些点心?有家里送来的玉叶馄饨。”

陆仲豫本想来吐一吐苦水, 谁知他裴子慕半点不理会他, 站起来想甩袖走人的,一想国子监的食堂实在难吃。

又坐下:“行叭,来锅玉叶馄饨。”

松烟咧咧嘴,吩咐全灶娘子煮馄饨去。

裴观一路骑马到韩家, 韩征早就备好了酒水果菜。

他把备的礼拿出来, 既已定了亲, 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特意把几匣子点心挑出来:“这些是给林姑娘的,这些是给姨母的。”

新刚出炉的一窝丝,香甜可口,色如金饼。

韩征叫来小丫头:“给大姑娘送去。”林家韩家都称阿宝为大姑娘。

阿宝一收到点心匣子就知是裴观送来的,问那小丫头:“怎么是你送来?不是送到咱们府门上的?”

小丫头道:“表少爷请裴公子吃酒。”

戥子情知请裴六郎来是干什么,心里道阿兄可真是手脚快。

阿宝奇道:“请他来,怎不告诉我?”说着就想换一身衣裳去韩家,上回见他,她就穿了一身家常的袄子,这回得换身像样些的。

今年做冬衣,她裁了好些新衣裳呢,裴三夫人荐来的裁缝娘子手巧的很,做出来的衣裳,阿宝件件都喜欢。

其中一件木兰绿织金的冬衣,上面滚了一圈白狐狸毛当风领,不很花俏,又大方又暖和,手脚还活动得开。

狐狸毛是裴观送的,她想穿给他瞧瞧。

戥子一把拉住她:“他们有事儿要说,你就别去了。”万一问到要紧的地方,被阿宝听见可怎么好。

“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我还不能听了?”阿宝刚说完,就见戥子目光闪烁,她一下明白过来。一把将戥子拉进内室,捏了她一下:“你去找阿兄了!”

戥子摊开手:“我没法子呀,难道看着你烦恼?不管有没有,咱们也得有主意罢。”

要是没有,那是万幸万幸。要是过了门,看一屋子的通房……

戥子咬着后槽牙,她一时也想不出法子来。

阿宝在屋里绕圈,絮絮念道:“怎么能让阿兄问,要问该我去问的,可我也不好意思问,你说这会儿,阿兄问完没有?”

韩征也是个急性子的人,裴观刚坐下来喝了第一杯酒,他就道:“我请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裴观听他说得郑重,放下酒盏,两手搁到膝上,正坐问道:“何事?韩兄但说无妨。”

“这个么,咳,”韩征索性直接问了,“你房里有人没有?”

这是她要问的?

裴观笑着摇了摇头:“我八岁到外院读书,十二岁被祖父送入国子监,十六岁下场应试,然后便是守父孝。”

上下两辈子都是如此。

上一世,他才刚出父孝,便娶了阿宝为妻。

两人成婚三五日,房中红帐喜字还未曾撤下,祖父便病逝了,他又搬到书房守了一年孝。

期间阿宝也为姨母守孝。

与她夫妻的这七八年,他无时不在替家族奔忙避祸,也别说什么到外头去寻烟问柳了,几乎连后院都没功夫去。

直到他年将三十,房中还无所出。这才由母亲作主,添了个通房丫头。

那时的阿宝已经重病卧床起不了身,母亲还曾说不论是男是女,都养在她膝下。

可那一胎,没有保住。

落胎之后,阿宝病得更重,不久就过身了。

跟着他便守妻孝,她身边跟着嫁过来的人,愿意走的便给银放良,不愿走的还留下来守屋子。

守完妻孝,再结亲事时,那几个没走的丫头就调到母亲身边去侍候。

裴观眉心微拧。

但那之后,他也多年没有孩子,直到他放了外任,最先那个通房才又有身孕。

他一辈子,也只有那么一个孩子。

他死的时候,那孩子还在襁褓中,若是……能平安的带回去,母亲有这个孩子在,就能撑得住,三房的资财也不至于被瓜分走。

韩征看他皱眉,只当裴观恼怒,姑娘还没嫁过去呢,就先管着房里的事儿,就是娘家人也有些张不开这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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