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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细致,青葛道:“我知道。”

这么说着,青葛站得笔直挺拔,两手缓缓托起弩身,微阖上一只眼,看着远处。

她曾精习过弓箭之道,用的是参连为奇之法,以三点成线瞄准,并以山岭倾斜度数作为参考。

宁王黑眸望着远处的郁殃,目光泛起冰冷:“这个人便是了,黄教教主,在禹宁兴风作浪的人,这两年,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此时,青葛已经瞄准,锐利的箭簇对准那个人的头部。

她屏住呼吸,以很轻的声音道:“要留活口吧?”

宁王:“尽量留活口,还有用。”

青葛:“好。”

说完这个,她的箭簇瞄准微下移,对准了那人的后背,但恰好避开关键。

之后她扣动扳机。

只听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箭簇挟千钧之力,疾速射出。

在这一刹那间,箭簇正中那人后背。

山中清冷的风中,似乎有“砰”的一声响,那是尖锐的箭簇迅疾穿过皮肉的声响,伴随而来的,似乎还有什么炸裂开的轻微声音。

待定睛看时,箭簇射中了他的后背,有什么物件自他身上飞溅而出,落在一旁石头上,摔了一个粉碎。

宁王站在她身侧,一直盯着郁殃的方向,此时见功成,赞赏地道:“箭穿腹而过,却恰好避开了心脉关键位置,好功力。”

这样的功力,已经不是寻常的“研习过”了。

青葛一箭射中,心情也颇为不错,这神机弩果然了得,自己的射弩之技也不曾生疏。

她再次看向中箭的郁殃,此时他的属下已经匆忙围上来,把他护住。

他挣扎着,似乎要去地上捡什么,不过他已经完全没力气,被属下匆忙背起,藏到隐蔽之处了。

青葛看着这情景,突然好奇,这个无恶不作的黄教教主,到底要捡起什么。

宁王淡望着下方一幕,指尖轻叩在石桌上。

这时,千影阁暗卫发出进攻信号,开始自暗处涌出,围攻黄教一行人等,下面瞬间刀剑交鸣,杀声震天。

青葛便专心观战。

宁王站在她旁边,将她的手拢到他的手心中,握住。

青葛感觉到,似乎只要自己的手得闲时,他便要握住。

而且握的时候,是十根手指交缠,自己想挣脱都难的那种握法。

多少有些固执的意味。

不过她忽略了,想着既然自己选择和他重新在一起,那过一段慢慢地他就习惯了。

这时候下面的厮杀已经有了结果,很快便有暗卫禀报适才详细,冯雀儿,郁殃等尽数被捉拿。

至于夏侯止澜和夏侯见雪,并不曾入山,正仓促在外面逃命——这倒是不要紧,他们手无寸铁,依仗都已经尽数铲除,自然不可能逃出禹宁。

宁王低首问青葛:“怎么处置他们?”

青葛犹豫了片刻,道:“放他们离开吧。”

宁王看着她:“你确定?”

青葛笑道:“我确定,我已经不在意了。”

罗嬷嬷曾经要杀她,她不原谅,夏侯见雪和夏侯止澜她并不喜欢,但至少没到那份上。

看在有些血缘的份上,就此放下。

宁王看了她好久,之后笑了:“好,那就放了他们吧,其实你杀不杀他们,我都觉得很好。”

可她不杀,说明她心里的伤痕确实淡了。

这时候天已大亮,宁王携青葛一起下山,下山时,宁王看了眼青葛的面巾。

青葛:“怎么了?”

宁王抬起手来,帮她戴好面巾。

青葛眉眼有几分无奈:“我自己戴就好了。”

宁王:“我就喜欢帮你戴。”

他的气息轻洒在她面颊上,隔着面巾,痒痒的。

竟有些酥麻的感觉。

青葛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四周围,随行有六名暗卫,都非常自然地垂着眼睛。

这是宁王的亲信,应该不至于对外说什么。

她知道宁王必要公开自己身份,但她暂时……还不太想。

多少有些逃避的心思,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身份的转变。

堂堂禹宁王,无论如何,不可能有一个在朝中为官的王妃,而且还是掌握兵权的将军。

她正想着,一抬眼,却见宁王正望着自己,那眼神中是了然和无奈。

青葛:“我……”

宁王低叹:“我知道,慢慢来,以后的事,我都会解决。”

当下他重新握住她的手,往山下走,一直到暗卫为他们领来两匹马,他才不得不放开。

两个人上马,准备下山,这时候其它暗卫恰好押解着冯雀儿并郁殃下山。

那冯雀儿被五花大绑,不过嘴巴却不停,一见到宁王便怒道:“放开老子,不然老子——”

他才刚说完这句,便被人点了哑穴。

青葛并没太在意冯雀儿,有了郁殃,显然这个人死不死没什么要紧。

她在看郁殃,这个新任的黄教教主。

他面色惨白,发丝凌乱,衣襟上沾染了血迹,颇为狼狈。

不过倒是一个有骨气的,此时成了阶下囚,依然倔强地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这时,宁王视线淡淡扫过去:“还是这么嚣张,那就杀了吧,青大人,你觉得呢?”

青葛:“嗯,杀就杀吧。”

宁王便对一旁暗卫颔首,暗卫直接抬刀。

冯雀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觉得自己也是要紧人物,是会被押解到皇都的,不曾想他们像是在讨论今天早饭吃什么一样,就直接要杀

了自己?!

他瞪大眼,待要努力说什么,可便觉腹中一凉,之后喉咙猩甜。

他死了。

这时,郁殃却陡然睁开眼,猛然看向青葛的方向,死死盯着青葛。

青葛只觉此人神情狠厉狰狞,又有些怪异,便要细看。

这时,恰好宁王走到她面前,抬起她大氅的风帽,为她戴上。

他温声道:“困了吧,我们先回去吧。”

青葛不曾多想:“好。”

回去的路上,雨再次下起来。

暗卫奉上雨具,是鱼油锦的披风。

不过只有一个。

宁王给暗卫使了一个眼色,暗卫先行退下了。

之后他握着缰绳,看向青葛:“一起?”

青葛颇有些收敛,淡别开眼:“还是不要了。”

宁王便要把鱼油锦为青葛披上:“好,那给你用。”

青葛:“干嘛?”

宁王:“若论公,我是禹宁王,你不如我,这鱼油锦应该我用,但我们应该先说家,再说国。”

他黑眸温煦,不过却不容置疑:“你先是我的发妻,才是我的下属。”

青葛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一把扯过那鱼油锦,扔给他。

宁王接住这鱼油锦,挑眉,有些疑惑的样子。

青葛麻利一跃,直接上马。

马声嘶鸣中,她握着缰绳,瞥他一眼:“哪那么多废话,不就是不舍得我淋雨吗?”

宁王一时无话可说。

他矫健地翻身上马,用鱼油锦将两个人团团包裹住,之后,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将她牢牢护在怀中,护了一个密不透风。

天要亮未亮,雨不算太大,两个人披着鱼油锦,共乘一匹马。

斜风细雨中,宁王想起刚才,莞尔,笑着说:“你如今性子倒是见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