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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这么熬了两天,熬到了重阳节,乌苔随着懋王进宫过节,那范氏终于坐不住了。

这次倒是大方,直接咬牙出三千两。

乌苔才算松口,先收了那三千两银票,之后开始琢磨着怎么把叶青蕊“放”出去。

其实懋王那里,这几天她打听着那口信,意思是叶青蕊他已经打算放出去了。

那就好办了,乌苔正好把这个“救叶青蕊”的功给贪下。

午宴过后,请来的客人陆续离场了,不过也有和乌苔素日要好的,想着多说几句话,特别是叶青卉,到了傍晚时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拉着乌苔的手说了一些私密话,说起了她想再生一个男胎,也说起来如今在将军府的种种,当然更是打听了乌苔,知道乌苔和懋王夫妻和融,自是欣慰,不过也提醒她:“还是要尽快生个一男半女,这样王妃的位置才能做稳,殿下身份到底不同,外面不知道多少恨不得踏进这王府门呢。”

这话后面当然还有一句,今天乌苔办了这菊花宴,云安城里的贵女更是看到了懋王的富贵,只怕是更眼馋了,正经嫡女进来做王府的妾总归不好,但是那些庶女想挤进来的,只怕是大有人在。

乌苔自是感激,感激叶青卉自己的心,不过心里却是苦笑,这其实根本和她无关了。

她若有一日真能逃离这一切,懋王娶谁纳哪个,又与她何干。

送走了叶青卉后,房中丫鬟都在忙着里外收拾,王管事也派了几个小厮过来帮忙搬运那些桌椅器具,进进出出的自然人员繁杂,乌苔见此,便推说想出来走走,带着题红过去花圃处逛逛。

今天开这菊花宴,人多口杂的,她也正好光明正大四处走动,已经看好了,便从这院落的后厦绕过去,走过抄手游廊,又从左边的月牙门走进一处夹道。

她知道,从那处夹道过去,便可以途径一处小门,那小门往日是上锁的,平时来往的人不多,守卫的侍卫只偶尔途径。

乌苔早就盘算好了的。

她自是要趁着懋王外出,自己借故出去上香的时候再逃,那样才方便行事,这样万一逃不成被抓了,还可以推说是自己走迷了路,毕竟她堂堂一个王妃,没事不至于乱跑。

但是如果事出突然,懋王知道了真相,那事情就糟了,怕不是要她小命,她就可以趁机从这里逃出去。

这次菊花宴,她也趁机想办法弄到了钥匙,并把这小门钥匙私藏了一番,关键时候,这就是她逃命的门路。

她仔细探查了一番路线,确保牢记在心,这才要回去房中。

谁知道路过那月牙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前方一人,正提着一桶水,匆忙过去。

那人突地抬头,看到是乌苔,忙放下了水桶,低头拜见了。

乌苔发现,竟是谈步瀛,也是纳闷:“你不是入了王府侍卫队,怎么如今在这里提水?这是做什么?”

谈步瀛道:“回禀娘娘,属下过来王府后,恰好结识了府中洒扫老人,那老人对属下也算照料,今日那洒扫老人病了,属下恰好轮值,所以过来帮着他提水洒扫。”

乌苔听了,倒是颇为赞赏:“你倒是好心。”

谈步瀛:“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都是应该做的。”

乌苔颔首:“既如此,你去忙吧。”

她现在其实不太想多和谈步瀛说话,毕竟自己这王妃之位岌岌可危,说不得哪一日就成了阶下囚,谈步瀛本就是自己引荐来的,若是和自己说话走动亲近了,难免引人怀疑,到时候还得连累他。

谁知道谈步瀛却不走,而是道:“属下斗胆,想问问娘娘哪一日再过去西山?”

乌苔:“西山,怕是一时半刻去不得了。”

毕竟那一日在西山险些出了事。

谈步瀛:“今日恰好属下母亲过来城里,倒是很惦记娘娘。”

乌苔惊讶:“谈婆婆过来了?”

谈步瀛:“是,因城里揽了一桩活,便过来了,趁机过来看看属下。”

乌苔便有些兴致了:“你早说,既是来了,怎么不过来看看我,我倒是想她了,你过去,让她进来吧。”

谈步瀛恭敬地道:“是。”

于是乌苔便吩咐了题红过去,给底下说一声,把谈步瀛的母亲谈婆婆传唤进来。

很快,谈婆婆便来了,穿着白布衫和乌裙儿,这种白布衫最为便宜,一般在外行走的穷苦人家都是穿这种。

谈婆婆一见了乌苔便上前跪下:“可算是见着娘娘了,我这是日日在庵子里给菩萨磕头,保佑着娘娘身体安康呢!今天进城,我知道娘娘忙,也不敢搅扰娘娘,不曾想娘娘竟叫我进来了。”

说着,一脸磕了三个头。

乌苔忙命她起来,让她坐下,笑着问起来她最近身体如何,谈婆婆便说起如今种种来。

乌苔也是有心想打听,便着意问了许多,全都问仔细了。

谈婆婆走南闯北的,见识多,自然也都说给她听,这倒是让乌苔长了许多以前没有的见识。

不过说起营生时,谈婆婆却说起那璇玑教,自是抱怨。

“我往日所做,无非是给那受惊的小儿收收惊,再给一道符水,人都说我灵验,我自认也受得了这个夸,咱也是凭着本事吃饭的,不至于坑蒙拐骗了去!”

乌苔听着,心里自是明白,说是收惊给符水,但其实那里面还是掺了一些药材,或者说用那腹部推拿之法,帮那腹部饱胀积食的小儿揉开了,也算是半医半巫,穷苦人家请不起大夫,请了她们来,也多少能顶用的。

谈婆婆怨道:“只可恨那璇玑教,只说他们家巫祝是天上神仙下凡,倒是唬了一众人,蛊惑人心,干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来,倒是连累了我们,官府查得严,我三天两头被拿去问话,这么下去,哪里受得了!”

乌苔叹息:“这璇玑教,真是一大祸害了。”

说起来元丰之乱,其实也有璇玑教背后撺掇,勾搭了乱党,她被当做叶青蕊抓走,更是那璇玑教干的。

这么多年了,朝廷真是想尽办法,却还是无法铲平,当下纳闷:“那璇玑教到底有何神通,竟能蛊惑民心?”

谈婆婆叹了声,看看四周围,这时候已是傍晚,两个大丫鬟都在指挥着小丫鬟把那家什给摆布好,屋里没什么人,她便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那璇玑教教主早年人称游师婆的,生下来便能言语,三岁通阴阳,七岁就知道人生死,到了十一二岁,就能呼风唤雨了,据说她泄露天机,早就该被老天爷收了,却因为她命硬,又救过无数人性命,这才留在世间。她是能通晓鬼神的,所以许多老百姓都奉她为神明。”

乌苔听着,越发纳罕:“这到底是真是假,你可曾见过?”

谈婆婆便笑了:“也都是道听途说,谁知道真假,就算是真的又怎么了,因为这璇玑教,朝廷对咱们这些当师婆的,三不五时都要盘问,这日子不好过啊!”

乌苔想想也是,听着就不靠谱。

谈婆婆又道:“不过说起来,也是好笑,怪只怪那游师婆太过张扬,听说得了一场病,早几年已经没了,就因为她没了,璇玑教下面几个香会堂主谁也不服谁,这才闹腾起来。”

乌苔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个,也就是随意听一耳朵,便道:“竟是如此。”

一时又说了一番话,因天晚了,谈婆婆出城自然不便,况且还要去西山,乌苔便命题红将谈婆婆先在府中安置下。

到了晚间时候,懋王回来了,自是问起来菊花宴一事,乌苔只说办得风光,且让她见到了许多昔日姐妹,当下对懋王自然是情切切意绵绵,温柔备至。

又随口说起谈婆婆的事:“我瞧着,虽只是一个乡下婆子,但是说一下山里的事,倒是有趣,便让她留下了,过两日再打发出去就是了。”

她是特特地说得疏远,免得懋王起疑,好在懋王并没在意。

乌苔见此,便趁机说起来叶青蕊的事:“今日我祖母和母亲过来,提起来这蕊娘子,到底是我家里长辈,既提起来了,我也难办,还是得看看殿下想怎么处置,我也好回个话。”

懋王听这话,看了她一眼,道:“我看你之前对她很有些不喜,如今都是替她说项?”

乌苔便抿唇,低声说:“心里不喜归不喜,但到底是我娘家亲戚,就这么出了事,传出去,我也不好做人啊。”

懋王颔首:“这两日,我也想着放她离开,只是放她走之前,总归要说明白,免得出去散布谣言。”

乌苔一听,知道机会来了,便忙道:“殿下所担忧的,也是在理,其实依妾身的意思,这件事本就是因为妾身而起,如今又是妾身求着殿下放人,殿下去和她谈谈,给她晓以利害,让她从此后别再存非分之想。”

懋王:“好,就依乌苔所言吧。”

乌苔见懋王痛快答应,也觉得这件事格外顺利。

她和叶青蕊私底下说话,自然是好生威胁一番,这样一来,先把洛国公府给降服住了,范氏退后一步,只求女儿一个陆洲范氏的名声,叶青蕊孤掌难鸣,自己再威胁一番,就不信制不住她们!

说不得,自己这王妃之位,还能多做一些日子,自己也能有更宽松的时间来策划逃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