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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蓝衣男子走了后, 香妩一直有些恍惚。

虽然她曾经想着勾三搭四,但那都是言语上说说罢了,她可是没让任何男人沾过一个小指头便宜,现在呢, 她被人强行入室, 竟然扒了衣服摸屁股。

这太羞辱人了,香妩想起来心都在颤。

她羞愧地捂着脸, 想着如果侯爷知道了怎么办, 自己该不该告诉侯爷?

一时摸到了自己腰上挂着金链儿, 突然就想起侯爷为自己系上这腰带时, 那眸中幽邃难懂光,以及那阴郁神色,便有些不寒而栗。

她开始怕了,若是侯爷知道了, 那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侯爷知道自己以前事,知道自己勾搭过府里好几个, 他那个时候没计较, 其实不是不计较, 是觉得自己掀不起风浪无所谓, 也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左不过是一个暖床,有什么要紧。

但是现在……可能多少有些不一样了。

侯爷不想提过去事, 但是也不允许自己有半分对不起他念头。

香妩想到这里,越发明白自己处境,她知道, 无论如何, 自己不能让侯爷知道这件事, 一定得隐瞒下来。

反正只是被人摸了一下屁股,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努力忘记,只当没这回事了。

被侯爷嫌弃事小,被拖出去喂野狗事大。

不过即使这么想定了,到底是忐忑,毕竟年纪小,经历得少,这辈子做过唯一出格事就是到处找男人想嫁出去,如今瞒着这么大心事,又是对自己极好侯爷,总觉得不安。

谁知道正忐忑间,秋娘过来了。

香妩也有些纳闷,才走,怎么又回来了,于是越发心虚:“秋娘,可是有什么事?”

秋娘却鬼鬼祟祟地把门窗关上,这才凑过来小声道:“夫人,有一桩事,我听别人说,总是要说给你听,让你心里有个打算。”

香妩心一沉:“什么?”

她被摸屁股事,这才刚刚,也没人看到,难道就被知道了?

秋娘却叹了口气:“侯爷好像要娶夫人了……”

香妩有些茫然:“什么?”

秋娘再次叹了口气;“我也是听前面丫鬟小敏说,说是好像有一门亲事,是侯爷家里长辈早年定下,约是两家通婚,不拘是他们家哪个姑娘,因当初和侯爷年仿那小姐体弱多病,早早地没了,这门婚事就作罢,不过最近,那家妹妹已经长成了,就要把这门亲事续起来,由妹妹代替病故姐姐出嫁,过来当侯夫人。”

香妩听着这个,倒是愣了半响。

她其实是知道自己不是侯爷夫人,侯爷早晚会娶一个夫人,到时候她得给人家端茶送水小心伺候,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晌午时她还在洋洋得意自己“侯府小夫人”位置,不曾想还没到傍晚人家正经侯夫人就要来了。

秋娘看着香妩,却见那清澈眸中漾着迷惘,倒是有些心疼了,小夫人虽然当了人家妾,但年轻得很,行事有时候也孩子气,遇到个事,也没人替她主张,也是可怜得紧,当下安慰道:“小夫人,你倒是也不用太担心,其实侯爷疼宠你,便是娶进来一个,到时候疼得还不是你,当人家妾,关键是要勾住男人心,男人心在这里,咱就不怕那金子银子不往咱家流。奴婢如今这么说,也是想让小夫人心里有个打算,总不至于到时候措手不及。”

香妩愣神了半响,终于反应过来,不由喃喃地道:“可是,如果侯爷娶了夫人,他只疼宠我,人家夫人心里也会不好受啊!”

秋娘:“……”

她忍不住无奈,对香妩又是同情又是无奈,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她一个当妾,竟然还要替人家将来正经夫人担心吗?这可真是……自己都要要饭了,还怕人家地主家里没牛马收庄稼吗?

香妩却是备受打击,她有些颓然地坐在靠背椅上,就那么低头看着地毯上花纹:“若是侯爷娶了正夫人,那我是妾,我就和人共侍一夫,不……我是伺候……”

她突然就想起来梦里一些画面,那些在梦里事,其实是隔着一层,对她倒也罢了,并不会太上心了,但现在套入到侯爷身上,想着侯爷在床榻上和那正经夫人鏖战,好生激烈,而自己端茶递水地伺候在旁边,心就猛地绞痛。

她忍不住捂住了胸口,脸色也有些煞白,眼泪险些落下来。

“夫人,小夫人,你怎么了?”秋娘吓到了,没想到她脸色竟然这么差。

其实原本也是好心,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想着让她先知道,心里有个提防,但没想到她竟这般承受不住。

香妩死死地咬着唇,勉强摇了摇头:“秋娘,我没事,你先出去吧,让我自己躺一会,想想这事该怎么办。”

秋娘自然是不太放心,但看香妩这样,想着这种苦楚终究是要自己捱,等她想明白了就好了,到底是先出去了,临走前又嘱咐她若是有什么千万叫自己。

待到秋娘出去后,香妩躺在那里,才恍惚着想起来侯爷。

那个体魄强健,会在夜晚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侯爷,他以后要这般对待另一个女人?

香妩发现,自己无法容忍这件事,只要一想到,心口就绞痛得厉害,更不要说去在床榻边伺候他们,那就是要她命。

一种窒息感觉犹如汹涌潮水将她淹没,她抓紧了床褥。

这件事,她心里隐约知道,侯爷早晚有别女人,但从来没细想过。

也许下意识里,她是在逃避这件事,以为没看到,便不会有,以前没有,以后也许暂时也不会有,至于将来总归会有,那也是遥远事情,自己不需要操心。

现在,这个遥远事情就这么摆在眼前了。

****************

此时霍迎云,因为香妩倍受打击,心里自然是愤懑得很。

对于霍筠青这个父亲,她心里自是隐隐生了几分不满,为什么父亲要宠爱那么一个低贱奴婢,为什么父亲要让那么一个人爬到自己头上?

父亲为了那个女子,竟然是连自己这女儿都不顾了吗?如果自己亲生母亲在,父亲定然不会这样吧?

她想起来之前无意中听到话,她那母亲,仿佛是有些来历,并不是寻常低贱出身女子。

如果她还活在人世,是不是知道自己被父亲这般对待?

在这悲愤之中,她是想着,自己到底要和父亲谈谈。

是以从花厅离开后,她并没有回去自己院子,而是过去了父亲书房。

如今满府宾客已经散去了,父亲书房外安静得很,她过去了书房,问了那守门侍卫,父亲并不在,说是陪着客人出去了。

当下也是略意外:“客人不是已经走了吗?”

那侍卫却不说话了。

霍迎云见此,也就不问了,边往外走,边琢磨着,谁知道走到那后院葡萄架旁,却见那里站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可不正是自己父亲。

连忙停下脚步,暗暗地躲在秋日花圃后,支起耳朵听着。

霍迎云生怕被发现,距离远,是以听得不真切,不过秋日风吹着,倒是把那些话断断续续送到她耳边了,然而那些话,听在霍迎云耳中,却是大吃一惊。

“他们二人也到了嫁娶时候,皇上如今到底是怎么打算?”

“那琪雅公主逼问得紧,朕总是不好搪塞,倒是不如一直留在筠青这里,她也不会知道,如此不是极好?”

“极好?”霍筠青冷笑:“皇上真觉得这样极好吗?还是说,皇上以为琪雅公主能一直被欺瞒下去?”

“她知道了吗?”皇上一脸无辜地摸了摸下巴:“她定是在宫中找吧,可是朕宫中,并没有这等人物,她又从何得知。”

“皇上怕是不知,臣前几日得到消息,琪雅公主已经带着人马潜入了定远府地界,她要来做什么,皇上难道猜不到?”霍筠青凉凉地这么道。

“这个……”皇上略沉吟了一番,才有些为难地说:“她真来了?”

“呵呵,”霍筠青挑眉:“皇上,你说呢?”

“那怎么办?”皇上无奈地看向霍筠青:“她该不会是来和朕抢孩子吧,筠青,你辛苦养大孩子,怎么可以轻易给她!这是你养大孩子,你来想想办法吧。”

霍筠青一听,脸色便难看起来。

这和自己有关系吗?

自己不是孩子爹,也不是孩子娘,帮他养了十几年,结果现在还要张口一个“这是你养大孩子”。

他挑眉,瞥了一眼皇上,半响后,才淡声道:“这两个孩子,性情各异,迎峰温顺善良,品性还算端正。”

皇上一听,颔首,感慨:“他像朕。”

霍筠青又道:“不过迎云性子却是有些焦躁自负目中无人了,且是一个不服管。我昔年也曾请人教导于她,希望矫正她这性子,但是看来收效甚微。”

皇上听此皱眉,叹:“像那个女人了!”

霍筠青:“……”

皇上感慨:“筠青,那你说怎么办呢?那个女人来要孩子了,朕应该如何应对?”

霍筠青眸光微动,却是道:“依微臣之见,既然琪雅公主已经盯上了定远府,那她很快就能知道,她儿女就在微臣府中,不如干脆把他们送到燕京城去,皇上寻个法子来安置他们。”

皇上:“什么法子?这说来说去,还是要朕安顿?”

霍筠青用略有些嘲讽目光看着皇上,淡声反问:“皇上在外面欠下桃花债也不止这一桩吧,随便选一个按上,好歹让他们有个出处不就行了?”

皇上当然知道霍筠青语气中嘲讽,他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让朕想想,让朕想想啊……”

霍筠青不再理会:“皇上尽快,微臣这个假爹,是一日不想当了。”

这锅他背了这么久,早腻了。

皇上却突然道:“咦,朕突然想起来了,博远侯家婚事,你到底怎么想?”

霍筠青听皇上提起这个,那脸色就不太好了:“皇上,博远侯家女儿,这才多大,你觉得微臣会对一个黄毛丫头感兴趣吗?”

说着在,转身就要走。

皇上忙扯住他衣袖:“人家已经十七岁了,这年纪不小了,难不成你还想娶一个七老八十当侯夫人吗?”

霍筠青:“皇上,你若是看中了博远侯家女儿,你可以试试,微臣性子不好,世人共知,暂时对女人没什么想法。”

这次他是甩开皇上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就在不远处,霍迎云听着这一番话,已经是震得目瞪口呆,魂不能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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