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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外面的响起嬉笑的声音,唐袅衣才蓦然惊醒,颤着慌张的杏眸看向窗外。

外面的人几乎都已经回到了内院,谷荷也说不定也要快了。

她转头在他即将释放时,猛地推开他,神色微慌地道:“外面的人都回来了。”

此时被打断的季则尘倒在她的身边,难受地蜷缩颀长的四肢,阻断的余感令他颤抖。

他抬起淡色的眼瞳,呼吸不平,看她的眼中有一丝幽怨,眼眶通红,浑身泛着凌乱不堪的慾色,漂亮地蛊惑着人去作践他。

唐袅衣被他欲求不满的眼神,勾起了渴望,咽了咽喉咙,强行别过头不去看。

“快起来。”她拉他,慌得快要疯了:“她们都回来了,等下谷荷也会藏起来。”

她藏人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拉着他就要往衣柜去。

可足尖一落地,被弄软的身子便往下塌。

身后伸来健壮有力的手臂,穿过手肘将她捞起来的,转而放在榻上。

她还欲起身。

季则尘轻按下她的肩膀,“不用躲,我让人唤走她们。”

唐袅衣脸色绯红,尴尬地躺着,看他随意捡起地上的衣袍披上,不疾不徐地倚在窗边,骨节清瘦的手指搭在上面,轻轻地敲击。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一声传唤。

透过白纱糊窗,她隐约看见外面相携奔跑的几道欢喜残影。

院中的人并不多,都随着那一声传唤又出去了。

季则尘转头,笑意柔和:“现在无人了,可以继续了。”

尚未做完,他不想回去。

况且昨夜她已经答应过,只要他乖乖听话藏在里面,他做什么都可以。

想做之事太多了。

他的眼底洇出湿润的绯,望向她的眼神乌泱泱的。

哪怕此刻无人了,她也不敢继续。

她趁着此间无人,从榻上下来拽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看了一眼外面。

院中空荡荡的,确定无人便拉着他往外面去。

季则尘跟在她的身后,轻垂着眼睫,神色不明地凝望两人相连的手。

停在门口,唐袅衣松开他的手,将人往外面推了推,“现在无人,你先回去。”

季则尘掀眸看着她,抿唇没有说话。

原来她是想等没人了,驱赶他啊。

清晨的暖阳理应是暖的,唐袅衣却在他的目光下无端背脊生寒,浑身的细绒瞬间竖起。

他清淡的面容无一丝变化,她却隐约察觉,他似乎情绪很郁闷。

主动抽出手,季则尘对她勾起淡淡的笑,“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终于送走了。

唐袅衣面露喜色,满眼都是巴不得他快走的期待。

季则尘脸上的笑意愈发淡下,收回视线转身,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后背,雪白长袍碎光琼花,很快便渐渐消失在林道中。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唐袅衣松口气,旋身回屋,打帘进去目光倏然落在脚榻下。

一双男性靴子停放在上面。

.

禅院中。

赤貂蹲在青石板上,蓬松的尾巴时不时点着池中的水。

一丝血色从水中蔓延,它耸动鼻尖,眼神露出几分馋意。

青年坐在它身边,雪白的长袍垂落至水面,漂浮如水中雪,冷白的脚踝隐在水中,足下被沿路而来的石子割破,血丝从伤口在水中丝丝缕缕地散开。

他没有在意脚下传来的痛,将一旁的赤貂抱在怀中。

从头顶撸至尾根,漂亮白皙的手指深陷在毛茸茸的尾中。

他安静地处在缥缈的虚妄中。

昨夜的画面重踵而至。

忽然想起与他一起被关在衣柜中,那个少年开口说过话。

那少年说,唐袅衣是他的,早在季府时就他就已经在她身上留了印记。

如今日也一样。

让他不禁想起,当时她还受蛊影响每夜都来澜院,而唯独那夜来时满脸春情,唇瓣红肿,身上染异香。

原来当时她唇上的那道血痕,是如此留下的,所以她早在那时候便其心不诚。

指尖陡然失力,掐住了尾巴,赤貂眨了眨眼,发出呼噜的声音。

季则尘回神,低眸含笑地注视怀中乖巧的赤貂,腔调温和:“她为何不能像你一样听话。”

“身边全是厌人的苍蝇……”

“不想杀她,也不想做成傀儡。”

他轻声地呢喃:“那杀了他们?”

这句话落下,好似终于寻到能杜绝一切都方法。

季则尘抱起赤貂,温柔地看着它的眼,眼中浮起愉悦的杀意。

赤貂沉长的尾巴落在地上,倏然抬起溅起的几滴水落在他的脸上,似是慈悲的菩萨见不得民生疾苦,而留下的怜悯泪。

“……你说可以吗?”

赤貂本能地察觉危险,奋力挣扎落进池中,火红的毛发如水中藻草,迅速爬上对岸。

上岸后,赤貂抖动身上的水,转头看了一眼,继而头也不回地消失不见。

季则尘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看向浸泡在水中的雪袍,殷红的薄唇微翘出浅浅的笑。

池中的水搅动荡出几分涟漪。

.

谷荷还没有回来,听人说是山脚下雨后,巨石拦路,本是想绕道而行,结果马车又深陷在了稀泥中,所以才至今也没有回来。

唐袅衣将屋内的窗户都打开透气,转头便见有人抬着热水进来。

两位穿着侍女服,体型健壮的侍女,抬着水进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好似在做再自然不过的寻常事。

看着那些行动自然的人,她一时分不清这些究竟是真人,还是傀儡仆。

沐浴完,她浑身清爽地躺在榻上休息。

初初闭上眼不久,门忽然被敲响了。

“姑娘,央王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听见陆朝央,唐袅衣便觉头疼。

她与陆朝央没有多少交集,但他却整日缠在身边,还爱说些奇怪的话。

拉开房门,她故作满脸憔悴,无力地靠在门框上,虚弱地咳嗽几声,架势装得像模像样。

她眼含歉意地道:“昨日偶感风寒,恐怕不适去央王面前了。”

那侍女见她如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躬身退下。

送走了陆朝央身边人,唐袅衣关上门。

原以为终于能休息了,她拖着微倦的身子,打帘一看。

床上正躺着玩蝶的少年。

姿势悠闲,枕着她的被褥,一脚踩在脚踏上,裙摆下的腿衬托得修长。

雪昧瞥见她进来了,对她莞尔弯眼,指尖微抖,蝴蝶蒲扇着翅膀四处散开,最后都围绕在她的发髻上。

唐袅衣连连后退,抬手驱散这些蝴蝶,不忘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起身坐在榻上,修长的腿翘起,单手撑着下颌,含笑道:“从窗进来的。”

其实他本应该昨夜就回来的,但昨夜只顾着和旁人相争,错了时机。

待到初将陆朝央赶走,谁知临了不慎被歹毒的赤貂咬中了。

若非他身上本就有毒,和赤貂的毒恰好对冲,不然早就不知道丧何处了。

想起晕在角落淋了一夜的雨,教渔翁得了利,雪昧不屑冷笑。

唐袅衣转头看去,见旁边的窗户大剌剌地敞开着,登时后悔当时推开了。

不知晓这人又出现在此处是为何,现在周围都没有人,很难从这危险的少年手中逃走。

唐袅衣眼含警惕,往后退几步:“不知雪公子是来作甚?”

“别这样警惕。”他笑得身子往后仰,懒懒地乜斜她,“像一只怯兔,可爱得紧。”

唐袅衣抿唇,仍旧警惕地盯着榻上的人。

少年容貌生得极其出色,却是一枝淬毒的花,如此危险的人她并不想接触。

雪昧观她依旧如此,眉微扬,从榻上下来,深紫裙摆垂下遮住脚踝上的银铃铛,行动间声音也顺而闷下。

每一步靠近,沉闷得令人头昏脑涨的香,便越发浓。

唐袅衣想跑,还没抬起腿,便察觉脚踝被冰凉滑腻的东西缠上。

蛇信子嘶在腿上,她无法动弹。

雪昧停在她的面前,勾起她垂在胸口的一缕秀发,缠绕在指尖,凤眸微翘:“别这样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若没有脚踝上缠绕的毒蛇,唐袅衣兴许就要信了他的话。

她忍受着被蛇信子舔舐的恶心触觉:“我不需要帮忙。”

“你不是一直想要解蛊吗?”雪昧勾唇,漆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有蛊惑:“只有我能帮你解除。”

闻言,唐袅衣神色一顿。

她身上的蛊便是眼前这人下的,解蛊自然也是他更为了解。

与季则尘有关的预知梦,在下药那夜后便已经结束了,若非是身上的蛊,她早就与季则尘没有任何关系了。

若是身上的蛊被解了,接下来也的确方便。

但她却并不相信此人会如此好心,只怕是别有所图。

压下心中的情绪,唐袅衣抬起水盈盈的眸,镇定地盯着他:“你需要我做什么?”

少年压下眼尾,笑出璀璨的珠光,低头凑近。

唐袅衣转头躲过,鲜红的唇擦过她的耳畔。

吻被躲过了。

雪昧脸上的笑淡下,视线流眄至她的微红的耳廓,伸手捏了捏,“不需要你做什么……”

唐袅衣的耳朵被他捏得泛红,听他说没有目的,转头看他,明显对他的话并不信任。

倘若当真不需要她做什么,他就不会在季府时,伪装成另外的人来接近她了。

雪昧窥见她眼中的怀疑,头微倾,脸上呈好脾性的无奈神态:“本是想要你做药人的,但是我发现我不太舍得,我很喜欢你,现在只想将你带回苗疆。”

说罢,还轻耸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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