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屋mfshuwu.com

林晃想了想,“丢脸。”

邵明曜冷笑,“它第一次咣咣撞墙时,你的脸就已经丢干净了。”

“哦。”

“我家人喜静,限你最晚周五换掉洗衣机。”

挂了。

林晃无语,明明都是独居儿童,无非养了条狼狗,还扯什么家人喜静。

破事真多。

他翻个身,心烦地踹了两脚小狗玩偶。

*

羊肠巷的事还是传开了。

林晃最不想把事闹大,但这次事主是邵明曜,不仅没招来后面的麻烦,他的处境好像也有点改善。

没人再来挑衅了,厕所里的八卦苍蝇会给他让道,躲在旁边偷偷打量。

他不怕被打量,虽然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迟钝,但除非舞到他面前,不然他很难被触动。

钱佳趴在他桌上问:“你和邵明曜到底什么关系啊?”

林晃不吭声,她小声祈求:“方威怀疑邵明曜在路上瞪他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命令我来打听打听。我哪惹得起他啊,你就告诉我吧。”

林晃刚好刷到一条感兴趣的视频,目光在桌上一扫,发现耳机压在钱佳胳膊底下,只好敷衍回答:“邻居。”

“我知道是邻居。”钱佳立刻往前凑了凑,“还有细节吗?”

“……我杀了他的宠物。”

“竟然是真的啊!”钱佳不信,“那他怎么可能还替你出头?”

关于邵明曜那晚的举动,林晃也琢磨过。要么是申请国外大学需要拔刀助人经历,要么是怕他被抢空家底,彻底不赔那棵树了。

但他不打算解释,他又不傻,还想蹭老虎的余威多消停一阵呢。

结果只消停了一节课,邵明曜本人就找上来了。

【smy:瞎传什么谣?】

林晃心道,这谣不是你先传的吗。

【smy:安的什么心?回话。】

林晃直接关了对话框。

他不擅长给人回应,尤其是对邵明曜——这么多年来,欠着邵明曜的消息越多,迈出那一步好像就越难。每句看似简单的质问,一旦开始解释,就要牵出无数个悬挂多年的问题。

好在邵明曜应该也习惯了他的已读不回吧。

能自说自话五年的人,心理承受能力能差到哪儿去。

不巧,邵明曜在被已读不回这事上,心理就是脆弱,就是记仇,就是执迷不悟。

下午上课前,林晃半闭着眼往教室跑,快要进门了,突然被一只大手拎着后衣领从门口拖了回去。

伴着不悦耳的铃声,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邵明曜。

“值勤生。”邵明曜在值勤表上写着,“高二八班林晃,下午迟到,班级扣1分,个人扣3分,罚值日。”

林晃反应了一会儿,“我踩铃。”

“没踩上。打铃时你脚还没进教室门。”

林晃怀疑地看向门槛。

他怎么感觉自己是被一只无情铁手强行提溜出来的呢。

算了,无所谓。

回到位子上,没过一会儿,某人的消息又来了。

【smy:忘了说,值日区域是一楼走廊,时间是今天晚上。】

林晃拿着手机回头,两窗之外,邵明曜也拿着手机,冲他抬了下眉。

【smy:收到回复。】

离这么近,回复个头。

林晃朝他一点头,转回身,把手机揣了起来。

“……”

邵明曜气得嘴角一抽。

*

迟到的事一出,钱佳一下午转过来十几次,欲问又止。

林晃对罚值日挺无所谓的,高三晚自习多一节,他直接一觉睡到全校放学,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拿起扫帚去象征性扫扫。

路过高三一班门口,教室只剩邵明曜一个人。

邵明曜学习时戴着一副细银框眼镜,镜片干净剔透,镜片后的人神情专注,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林晃望着那道侧影,恍觉邵明曜是真的长开了,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鼻峰高挺,眉眼深邃。

他回忆了一会儿这些天看见的邵明曜,和发小们聊天时笑容明烈,对不熟的人会显得冷和凶,安静下来独处又有些温和。

还是那么血肉生动,这倒和当年没变。

邵明曜做完一段听力,走廊有人经过,他抬眼扫过那几个人,朝林晃勾了勾手指。

林晃不想配合,但碍着那些打量的家伙,还是拎着扫帚进去了。

邵明曜等他走近,手摸向书桌堂,“饿不?”

林晃说:“不饿。”

“放学晚了,垫垫。”

邵明曜把东西丢在桌角,本子翻过一页,重新戴上耳机。

林晃对着那两只大烧麦发愣。

晶莹剔透的皮,颜色比那天早上买的深,是牛肉蛋黄馅的。

但他明明说了不饿。

门外逗留的人抬脚走开,林晃隐约有点察觉,不太确定,最终还是拎起了那袋烧麦。

他依旧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老规矩,直接转身走人。

“快周末了。”邵明曜在身后淡淡提醒道:“别忘了换洗衣机,否则——”

“……”

*

到了礼拜五,林晃格外小心地不去触邵明曜的霉头——下午提前十分钟进教室,放学立刻回家洗澡,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

赶在邵明曜回家前,时间还够再洗一桶窗帘。反正北灰不会说话,只要不让邵明曜自己听见,他就可以不换洗衣机,明明能凑合用,浪费钱干什么。

第一桶快要洗完,甩干桶开始减速,院门突然被“嗵嗵嗵”地砸响了。

林晃把门拉开一条缝,邵明曜冷着脸站在门外,左肩挂着书包,右手拄着一只老式皮革拉杆箱。

林晃发懵,不应该在自习吗?

“今天是最后期限。”邵明曜语气不善,“我都说了我家人喜静,你故意找不痛快?”

林晃被缠得无奈,“你哪来的家……”

门外响起一个年迈沉着的声音。

“明曜,和小邻居好好说话。”

林晃愣住,把门缝拉大,这才看见邵明曜身边站着的老头。

邵松柏年过七十,依旧精神矍铄,腰杆不见佝偻,只是皮肤比当年晒黑了,也瘦了。

他从宁夏旅行归来,把拉杆箱交给孙子提,两根指头悠闲地勾着一盒特产黑枸杞。

“邵爷爷!”林晃吓死了,“原来您还在世啊。”

“……”

院门外,爷孙俩一起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5】

第二天,那蛋又来了。

告诉你好了,它冷眼看着呆蛋:我叫咕蛋。

屁。呆蛋心想,你叫个屁的咕蛋。

呆蛋想走开,但最终还是没忍住。

为什么叫这个。它问。

那蛋目漏冷光:你看我长的,像不像一只奔波多年累得咕咕叫的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