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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曜惊得差点扔了筷子,邵松柏勃然大怒,指着孙子好一通发作。

林晃远离硝烟,自顾自地吃,自己吃饱,又开始偷偷拿肉喂小狗。

旁边邵明曜恶狠狠地瞪他,还说现在有爷护着,等以后出国落他一个人手里,非弄死他不可。

挺正常一句威胁,落在林晃耳朵里就有点变味,他沉默着,手在底下拽了一把衣服。

“晃晃也出国?”邵松柏问,“要去哪里?”

邵明曜替他答道:“只是有个想法,没说死呢。自招有些2+2项目,也可以先在国内读一年,再彻底转出去。”他略作停顿,“也去英国,他喜欢英国。”

林晃在桌子下踹他一脚,解释道:“我们主任找过我几次,有些路以前没想过,但好像也可以想一想。”

邵松柏闻言愣了好一会儿,转而摇头笑起来,“瞧咱们晃晃……你妈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得有多开心啊。”

“她知道的。”林晃低声说,给爷夹了一大块肉。

邵松柏心情不错,饭倒没吃多少,连林晃夹的肉都只咬了一口。邵明曜捡碗筷时问:“爷怎么就吃半碗?”

“撑肚子。”邵松柏靠在摇椅里,手在胃上一下一下地顺着,时不时打个气嗝,“淡了俩月,冷不丁吃一回香的,几口就顶住了。”

邵明曜说,“顶住和撑住是两回事。估计你待会儿就饿了,我给你留点在桌上。”

邵松柏摆手,“都收起来,饿了我自己下碗面。”

林晃帮着把剩菜装进保鲜盒,之前贴在冰箱上的三高疾病指导卷边了,他又拿了块磁铁按住。

今天都吃多了,遛狗时人和狗都懒洋洋的,遛下长坡,两个主人进羊肠巷偷摸待会儿,狗就系在电线杆旁望风。

晚上林晃洗完澡出来,北灰已经睡着了,四脚朝天躺在床头柜上,脑袋枕着他的床。

他本想再看一会儿单词,但不知是不是聊到了未来的缘故,心里总觉得不安分,看不进去那些字母,索性也跟着小狗一起眯了一觉。

醒来时不到一点,他给邵明曜回了一句晚安,想接着睡,可闭了一会儿眼,反而又清醒起来。

索性起来溜达两圈,又从冰箱里拿了个冰凉的甜瓜啃。

北灰也醒了,林晃把瓜掰下一块丢给它,它啃两口又停下,绕着林晃“哒哒哒”地走。

“怎么了。”林晃揉它的头,“你也睡不着了?”

北灰作势往外走,到门口又回头瞅他。

林晃问:“要去哪?”

他不像邵明曜严厉,总是惯着狗,跟在后头一路进了厨房。

北灰用鼻子拱冰箱,他拉开冰箱门,“家里只有瓜了,你的狗粮今天没拿回来。”

屋里静悄悄,北灰用鼻子喷了两口气,很是不满。

一人一狗回到卧室,林晃躺下,却觉得那股子心神不宁的劲更强烈了。

他又回厨房,把所有电源排查一遍,没发现问题。正要回屋,北灰又跟出来,继续用鼻子拱冰箱。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北灰第二次这样,他突然觉得有点烦。

或者说不是烦,是某种莫名的焦灼。

“怎么了。”林晃耐下性子拍它的头,“你今天没少吃啊,闹什么?”

北灰用鼻子重重喷一口气,转身要往院里走,又回头看他,小眼神里全是执拗。

林晃无奈,“我有钥匙,但大半夜摸进人家很没礼貌。”

他说着看了眼手机。邵明曜要是还醒着,肯定会再回一句晚安,但聊天框里安安静静,A-level考完后,邵明曜难得有了阳间作息,不那么贪黑了。

“要不我给你弄点饭吧。”林晃叹气,拉开冰箱冷冻室,“之前好像有没吃完的冻……”

他话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脑子里一下子钻出些没边没际的想法,他抿唇沉思片刻,转身拿了邵家的钥匙。

“走吧,回去看看。”

林晃是有点强迫症的。只要有焦躁感,就一定会排查仔细,确认无事发生才行。以往把家里电器都排查过,那种焦躁感就会消失,但今天却越来越强烈,尤其是进了厨房。

他想不到别的,就只能还有邵家。

虽然知道百分百是自己有病,但还是想去看一眼。

他不想吵醒爷孙俩,用手机晃着亮进厨房,把蒸箱烤箱、微波炉电水壶全看一遍,天然气阀门也检查过,一切正常。

北灰蹭在脚边,这会儿倒是乖了,也不叫。

邵家爷孙俩睡觉声都轻,家里一片静谧。

林晃瞟了眼客厅的狗粮袋子,不太想去弄哗啦声,低声问北灰:“给你拿点剩饭菜行不?”

北灰没出声。

林晃便打开冰箱门,掏了吃剩的酱骨头出来,又随手拿起马克笔,在冰箱门上留言。

【爷:对不起,北灰半夜饿,我来把酱大骨拿走了。——晃】

放下笔,手机闪光灯在那些备忘录上一晃而过。

林晃目光却突然停顿。

北灰看着骨头,急迫地喷了两口气,用鼻子拱他的腿。

“等一会儿。”林晃轻声说。

他仔细看着自己两个月前给邵松柏写的那些三高注意事项。

邵松柏当时没大事,住院医生给了几条三高老人的日常提醒。高血脂那块,他记的是“控制血脂,防范心脑血管斑块形成和脱落。”

大夫原话如此,他后面又自己查,随手抄了几个心梗和脑梗的前兆在上面——“心绞痛易与手臂痛、背痛、胃痛、胃胀混淆。不可食过饱,警惕无缘无故的胀气打嗝,和间歇性发作、每次2-15分钟的疼痛及胸闷。”

林晃抿了下唇。

北灰又拱他,他轻轻用脚把它拨开,“别吵。”

北灰有点生气了,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噜,林晃要蹲下捏它的嘴,却忽然听到一声东西落地。

很轻,像一包手帕纸。

从爷的卧室里传来。

他忽然觉得不对,搁下保鲜盒就往屋里走。

房间昏暗,只有床头窗边笼着一片微弱的月色。

邵松柏半趴半卧,匍匐在床沿上,颤抖的手正往床头柜上够。老人眼睛大睁,冷汗涔涔,另一手紧紧地攥着胸口,张着嘴,却是一个音都发不出。

林晃拍开灯,一下子把整个屋都照亮。

“爷!”他惊叫,“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61】

明蛋接到老家电话,要紧急回去一趟。

呆蛋闷不出声地跟着一起跳上了卡车。

明蛋问它:不是讨厌颠簸吗,别去了。

少管我。呆蛋说。

它顿了顿,又拉住明蛋的手: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