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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李锦烦心的事情有两件。

第一是陈文的死。

就像是老天故意的一样,他刚刚抓到一点太子的尾巴,却像是抓了一捧流沙,转瞬即逝。

李锦一回到六扇门就吩咐沈文和白羽,想办法先弄清楚陈文是怎么死的。

起码是真的死了,还是假的死了,必须有个定论。

这第二件烦心的事情,便是现在他手里这块玉佩了。

李锦眉头挑的老高,捏着那块白润的玉佩,瞧着金舒那目光闪躲的模样。

“是这块?”他一声尬笑,“你们金家的生辰玉,有点草率啊。”

他手里这块玉,做工粗糙,肉眼可见的不太值钱的样子。

与李锦印象中价值连城的太子大婚玉,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相干。

“还有人给亲儿子送……送寓意年年有余的佩玉的?”李锦眼角直抽抽,笑意深重地盯着金舒的脸。

就见她一本正经地点头,说的郑重其事:“鱼,是我们金家的吉祥物、守护神。”

说完,眼眸心虚地往右边瞟了过去。

李锦干瘪瘪笑了一声,将玉佩放在了自己的桌上,手指捏着鼻梁根来回揉了好几下:“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此刻,天光多亮,他的心头就有多白。

睨着金舒离开的背影,瞧着躺在自己书案上的玉佩,胸腔里堵得厉害。

怎么就会有这种女人啊!绝了啊!

说她傻,她心里跟明镜一样清晰。

说她聪明,这种关系到生死大事的时候,这聪明就缩了水,全成了小聪明。

不多时,严诏看着李锦手里的小鱼佩玉,幸灾乐祸,忍不住笑得双肩直颤。

“你靖王也有今天啊?”他说,“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

严诏迎着李锦那碰了硬石头一般难看的面色,将小鱼佩玉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指尖摩挲着粗糙的边缘,瞧着那极为随意的雕花,憋笑道:“还不错,最起码的警惕还是有的,是个好事。”

好事?!

见严诏还有功夫称赞她,李锦冷哼一声,不满的摇头。

“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他抱怨道,“那东西她拿在手里有什么好处?万一被太子知道了,被杀人灭口都是便宜的。十之八九与她相关的人,刘承安啊、周正啊、甚至你我,一个都跑不了。”

越想越气,李锦鼻腔里冷出一口气。

他身前,严诏睨着那小白鱼,意味深长道:“可靖王殿下,您如何才能让她觉得,把那东西交给你,就会比她自己拿着更安全一些呢?”

李锦一滞,诧异地看着他:“这事情还用想?”

六月初,扶风皆暖,蝉鸣阵阵。

仵作房常年燃着的檀香,换成了驱蚊驱虫的艾草。

正堂里,扁平的铜香炉上腾起青烟袅袅,空气中散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层层博古架之后,严诏指尖轻撵着小鱼玉佩,收了笑意,严肃地反问:“为何不用想?”

“你一顿饭钱,强行吃了她的祖宅,害得她弟弟差点辍学。又让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从十万八千里的定州,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天天女扮男装,咬着牙在六扇门做仵作。”

严诏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飞镖,精准地戳进李锦的后背。

“现在,前头的坑都还没填上,上个月月俸还给人少发四两,然后又像是趁火打劫一般,让她再欠了五百两。”

他一声冷笑:“你给我讲讲,你若是她,你信不信这是个能护她周全的人?”

李锦闻言,嘴巴一张一合,半晌,刚冒出一个字:“我……”

“换了你,只怕是要把人家老巢都掀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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