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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开车门,手指间已经扣这一枚鸣镝。

随着屈指一弹,鸣镝发出尖锐的声音直飞高空。

片刻之后,在另外一条大街上就转过来一支精悍的骑兵队伍。

为首的骑兵将拉着的那匹雄俊的战马松开缰绳,那马随即飞奔到马车旁边。

少女从马车直接跳上马背,英姿勃发潇洒干脆。

聂惑紧跟着上了另一匹马,追随在高清澄身后。

这支骑兵朝着城门方向疾冲出去,很快就离开了仰夜。

通崃县比瑶县还要小,西蜀道之内,尤其是蜀西南这边,几乎没有什么规模比较大的县城。

这边的地势决定了城市规模,甚至决定了平原上的城市比山中的城市还要少。

很多年来,不知道多少年来,西蜀道这边始终匪患横行。

因为山多林深民风彪悍,所以山匪的数量多的让人难以想象。

他们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劫掠一方之后转身就走。

平原上当然适合建造更大的城市,可难以抵挡兵祸匪乱。

所以山匪以山而生,百姓们也以山而生,他们顺着山势建造起来城市,反而能起到阻挡山匪的作用。

通崃县不一样,通崃县就在平原上,西蜀道的平原不像北方那样广袤无际,而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隔不远就有一座起伏的山。

通崃县的规模小,也是因为这里的平原小,能耕种的田地规模养不活那么多人。

再加上以往很多年来,山匪兵乱始终都侵袭着这座小城,导致这里的人口规模非但没有发展,还越来越少。

直到大宁立国之后,通崃县的县城里才迎来了一波人口高峰,然而即便如此,县城常住人口也不到九千人。

繁华富庶的地方,一个规模大一些的镇子也不止九千人。

通崃县的渺小还在于,大宁立国之后就开始了科举选材,但二十几年来,通崃县没有一人能通过科举入仕。

这个小城里的人都已经接受且适应了这里的平凡,包括自己。

他们从来都不认为这个景色秀美的地方与人杰地灵有关,往往还会将人的平庸归罪与山川风水。

通崃县太小了,小到南北那条主街只有二里多些,从这头能看到那头,东西的主街更长也只有四里左右,差不多也是一眼能看到那头。

所以县城里的人竟然差不多都能认识,就算距离最远的两户人家也经常能在集市上碰面。

县城再小,该有的也都有,大宁立国之后致力于民族启智,在通崃这样的地方也有一座看起来不小的县学。

县学所在,甚至比县衙还要大些。

一身便装的秦焆阳带着四名廷尉,以行商的身份进入通崃县城的时候,都错觉这里的人是被遗忘的,这里的人连装束都好像落后于长安一个时代。

街还是黄土街,虽然夯的很坚实,但下雨还是会变得泥泞,所以路并不平坦,有被车轮碾压出来的沟沟坎坎。

他们进城之后就下意识停下来仔细看了看,然后都看向秦焆阳。

廷尉府调查了晏青禾的身世,自然也有一份送到在鹿跳关的叶无坷手里。

所以秦焆阳就领到了这个任务,到通崃县仔细调查一下。

他们稍作停顿之后继续往前走,从大街这头走到那头才发现,竟然连一家客栈都没有。

别说客栈,就连路过行人为了便宜而住的那种大车店都没有。

秦焆阳他们赶着一辆车走了好一会儿,只有寥寥几个人过来看看他们卖些什么。

好在是和买东西的乡亲打听到了可以落脚的地方,那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庙。

不是禅寺,而是:夫子庙。

奇怪的地方就在于,这里有一座夫子庙,但这里的人从来都不知道夫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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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他们既然不知道夫子是谁为何要建一座夫子庙,他们说夫子应该是保佑读书人的,这通崃县里都没有几个读书人,怎么可能知道夫子是谁。

他们能知道夫子是保佑读书人的就不错了,所以可想而知夫子庙的香火有多冷清。

乡亲说,过往的人若是累了走不动了要留宿一宿,都会住到夫子庙去,虽然不大也没有什么被褥,最起码遮风挡雨没问题。

所以在当地百姓们心中,夫子应该还是个好人。

秦焆阳他们没有急着去那座夫子庙,他们必须让自己看起来是个真正的商人。

他们赶着车用了一天的时间把通崃县城里几乎走了个遍,加起来也没卖出去一两银子的东西。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找到了那座夫子庙,看起来只是一座三间土房的建筑。

正门两侧的柱子上有字,格外简单,左边柱子上刻着的是高中,右边的柱子上刻着及第。

很朴素。

夫子庙两侧没有人家,后边也没有,但在夫子庙对面有一户看起来比夫子庙还要简陋朴素的农户。

院子是用木柴围起来的,分割成了几个区域,一个区域内养着几只鸡,一个区域内养着一只羊,让人觉得神奇的地方在于,那几只鸡干净的不像话,那只羊也干净的不像话。

院子连土墙都没有说明人丁不旺,家里但凡是个有几分力气的男人也不会只用这木柴圈一下。

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说明这家主人格外勤快。

秦焆阳好奇的多看了一眼,然后发现院子里晾衣绳上的衣服都被舒展的平平整整,那些衣服上几乎都有补丁,可就给人一种不廉价的感觉。

他打算以问一下何处能买到些饭菜为由去对面找机会说几句话,刚走到礼拜墙外,忽然有一道黑影从篱笆墙里边窜出来,落在篱笆墙上,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那是一只看起来很大的黑猫。

在黑猫发出威胁的同时,一只个头不大但看起来也很凶悍的黑狗从屋子里窜出来,没有叫,但显然已经做好扑咬的准备。

“是谁?”

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撩开门帘出来,毫无阻滞的走出来。

毫无阻滞本来不值得在意,可她是个盲人。

还有这一张怎么看好像都不该是村妇的清秀脸庞。

在秦焆阳说明了意图之后,这奇怪的清秀妇人准确无误的走到门边,准确无误的打开了柴门,所有动作没有一点浪费,就好像她是一个看得见的人一样。

她很客气,脸上还有一种让人觉得亲和的微笑:“有酒楼也有些卖小吃的地方,可听说不便宜,你们出门在外节省些好,我帮你们做一些,你们等等。”

说完这句话又问:“几个人吃?”

秦焆阳连忙拒绝:“不麻烦您,我只是打听一下,真的不必麻烦。”

妇人说:“这怎么算麻烦呢?出门在外的人到了我这里,我帮衬一些,我家出门在外的人,应该也会有人帮衬一下,世上的事虽然不该这样简单,可我想若能这样简单就好了。”

她笑着说:“不用怕我麻烦,你们就当我家远行的人路过你家的时候也去讨了一顿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