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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阵:不用了。

他没有这种想法,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该消失的东西就让他消失去吧。

伏特加开着车,缓缓驶出这条街道,他觉得应该再慢点,但也不能再慢了。绿荫后是一片夺目的日光,耀得人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他们遇到了两次袭击。

黑泽阵看着跑前跑后的小警察,还是叫这位一直跟着自己的桐野警官一起吃饭了。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跟上来的,但每天都在找他的路上也挺辛苦。

午饭没什么特别的,黑泽阵表示他不是很挑剔。桐野警官小声问伏特加“他每天都这样吃饭吗”,伏特加回答他“因为是大哥”。

桐野警官:好难养,好贵,想想就开始胃疼了。降谷,你真要养这只、不是,这个人吗。

他想起降谷和黑田打的电话,按理来说他这个级别是不能听的,但说的是「黑泽阵」的问题,降谷就没避开他。桐野警官听到黑田说了“很麻烦”之类的话,降谷的回答是“我会解决问题,所以谁都别想动他”。

如果不是知道这俩人之间的关系,桐野警官就想吹一波友情和羁绊了,可惜不能。小警察今天也在为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多而胃疼。

“什么时候?”

黑泽阵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桐野警官愣了一下,才知道他在问什么:“降谷没有通知我,但他说到时候会来找你。”

银发少年正在整理被猫抓乱的头发,闻言看过来,似笑非笑地说:“我还以为你们会想尽办法把我软禁起来,直到行动结束。”

桐野:“……”其实他们真的很想,就连诸伏都投了赞成票,只是降谷反对而已。对你作为关键证人的重要程度有点数吧黑泽先生!

黑泽阵很显然是有数的,他从餐厅透明的椅子上站起来,长发瀑布般落在身后。

他说着往外走:“看来,你们公安已经是BOSS大人的一言堂了。”

公安甚至没把跟着他的人换掉——波本,我还是小看你的手段了。

桐野警官:就算在极端情况下是这样,你也不要直白地说出来啊!好想换任务胃好痛啊啊啊为什么来跟着这个人的是我啊!

伏特加:新来的跟班有点太大惊小怪了……(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地位被威胁,甚至开始担心起桐野先生的胃)

“您接下来打算去哪?”

桐野警官看了一眼时间,黑泽阵已经在外面闲逛了四个小时,从米花町逛到杯户町,从池袋去了下野町,然后在古桥町吃了个饭,现在又要去……这是什么方向?

黑泽阵没说话,开车的伏特加回答了问题:“米花动物园。”

桐野警官:好的,接下来是儿童旅游时间,我早该知道的,黑泽先生每天出门去不同的地方逛街钓鱼,除了引出暗地里杀他的一堆——可能是一吨人外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干,真希望他能在家睡觉。

如果黑泽阵能听到桐野警官的心理活动,大概会回答小警察说我家有个和我在一起就睡不着的家伙,我们轮流睡觉,现在是他的休息时间。

桐野警官安心地跟到米花动物园里,然后看到银发少年从养鸟的空心树后穿过,找到向下的隐蔽台阶,顺着就到了地下的空间里。

等等,说好的普通逛动物园呢?

伏特加走在黑泽阵后面,开着手电筒,毕竟这里没有开灯。他觉得这地下很冷,但黑泽阵没什么反应。

“大哥,这里是哪?”

“一个组织的地下基地,我来过,有件事有点在意,打算回来看看。”

黑泽阵转了几次,找到了ANI结社的棋牌室——不好意思,是他们的据点。桌子上还整整齐齐地放着扑克牌,警方虽然搜查过了,却没把这些东西带走,可能是因为每个据点里都有吧。

黑泽阵随意地往四周看了看,这里已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桌子下面还有几根鸽子羽毛。

他径直往一扇大门的方向去,推开门,就是他当初跟蜘蛛走过的长廊,描绘着《沃尔松格萨迦》的数十幅油画被挂在两侧的墙壁上,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斩杀恶龙的英雄、阴森诡谲的森林、堆积如山的白骨、赞颂史诗的歌者,被敲成碎片的利剑散落于山坡,零散错落的画面以毫无规律的顺序出现,摆放这些油画的人似乎没打算讲好一个故事。

如果是侦探们前来,这会儿或许就得给它们排个顺序,看看能不能触发什么机关或者隐藏的密码了,可黑泽阵没那个兴趣,他只是在某几幅油画前停下,深深皱起了眉。

“这几幅画有什么问题吗?”桐野警官看他有段时间没说话了,就小声问。

“画没问题。”黑泽阵回答。

“那为什么要看它们?”

桐野警官看着那几幅油画,觉得跟其他的没什么区别,颜色灰黑暗沉,只有红色鲜艳如血,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黑泽阵依旧盯着那几幅油画看,心想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在五月份,他和蜘蛛经过的时候,这里还空无一物,只有弹痕留在拿走油画的空隙上。

他本来是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决定回来看看,从记忆里翻翻找找,看看能不能得到线索,但现在,有人把它们挂回来了

“因为,”黑泽阵的语气毫无起伏,“这几幅画我见过,不在这里,在那位先生的收藏里。”

这几幅画描绘的故事与潘多拉或者彗星无关,是整个油画系列最后的故事:不死的英雄最终将自己的心脏剜出,沉眠于墓地,那颗属于人或者龙的心脏衰败为了尘土,西格鲁德(Sigurd)自以为能够安息,可当人们来寻找他的时候,却看到法夫娜(Fafnir)的身影重新展翼于天际。

一个对现在来说已经老套过时的、一个于神话而言怪异扭曲的故事。

他在乌丸莲耶的收藏室里见过这几幅画,准确来说,他曾经面对这几幅画被关了三天的禁闭,因为他故意搞砸了一个对那位先生来说也很重要的任务。那时候他十五岁,在任务地点看到了A.U.R.O的同伴。

“桐野,让你们的人查查之后还有没有人来过。”

黑泽阵说着,走上前去看那几幅油画,在桐野警官打电话的时候,微微抬手,把其中一幅油画摘了下来。

桐野警官刚要拨出电话,慌忙阻止他:“别乱动……万一有陷阱怎么……”

没有陷阱,倒是有别的东西。一道血画的竖线,线条很宽,在昏暗的空间里尤为刺眼。

虽然已经过去多时,但在场的三人还是能清楚地判断出,那些暗红色甚至已经发黑的颜料就是血。放在这种地方,搞不好还是人类的血。

手电筒的光照到墙壁上,被映成雪白的墙,黑红的血,极为醒目。

黑泽阵默不作声地拿下了右侧的油画。三道搭在一起的线,两竖一斜,也是血画的,被掩盖在油画后面,等高。这幅油画背后沾了血迹,大概是最后挂的,挂上去的时候血还没干。

空旷的黑暗长廊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甚至能听到有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银发少年顿了顿,就以相当烦躁的神情把左侧的油画扯了下来,木质画框发出刺啦的响声,而他完全没担心油画被破坏,就这么硬生生地把油画拽了下来。

那背后用血,写了个大大的英文字母G。

G、I、N。

是来找他的。

黑泽阵盯着那三个字母看了很久,忽然转头看向空寂的黑暗深处: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