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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乌丸莲耶为了他向谁发出了警告?

这听起来像个笑话。黑泽阵看不到理查德现在是什么表情, 也不知道这人特地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如何试探的可能性居多。

黑泽阵久违地从喉咙里发出低笑,问:“哪个乌丸?”

该不会是乌丸家的荣誉成员乌丸透吧?那他还是可以理解的。虽然他跟降谷先生作为“朋友”的交情不深,也没什么可以讲的故事, 但降谷零跟他不同, 或者说完全相反——什么都想抓住,什么都不想放弃, 哪怕跟自己没有多少关系。毕竟是能一边卧底一边在公安身居高位的警察先生, 黑泽阵只是知道自己在降谷零的“保护”范围内而已。

他的反应让理查德又沉默了许久,随后这位FBI问他介不介意他抽烟,黑泽阵没说话,理查德就当他默认,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点着了一根烟。

淡淡的烟味在空气里扩散。黑泽阵以前也习惯这种味道, 不过他抽烟大多数时候只是因为“这里应该有根烟”, 他不用这种方式缓解压力, 有时候也只是点根烟, 让它自己缓缓烧尽——反正他没打算因为肺癌死在组织之前。

“只有一个乌丸,”理查德说, “你们组织的前任BOSS,乌丸先生。”

也是你们现在盯上的那块肥肉。

黑泽阵在心里补充了后半句, 反正无论“长生不老”还是“起死回生”都是所谓恶魔的把戏, 那群人就像闻到味的狗一样聚集而来也是意料之中。

这两天里来拜访他的人越来越多, 大多数人都算礼貌, 也有认识他想动手动脚的——只是顺便,他们认识的、听说的是乌丸。得知这么多人曾被乌丸的阴影笼罩, 黑泽阵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反正他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轻轻笑了声,慢悠悠道:“所以你们更加确信他还活着, 于是我的‘价值’就更高了?呵。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想用我跟他做交易,也用不着通知我本人吧。”

这可不像对“商品”的态度。

黑泽阵知道自己现在受制于人,能获得的情报太少了;他们向自己透露的情报真假难辨,幸好他记性不错,能分清哪些是确切的情报,哪些是存疑的信息。

就比如现在这事,黑泽阵有理由怀疑这是对方对自己的试探,但也有可能是某个第三方势力在搅混水……他不否认在别墅那六个小时的前提下,乌丸有还活着的可能,但无论如何乌丸不会因为他就暴露自己的存在。所以,要么这是FBI对他的骗局,要么这是有人对FBI背后那个人制造的骗局。

一个让诸多大人物们为之疯狂,并且不得不信的谎言,着实有趣。

理查德依旧公事公办地回答:“上面要求我将这条情报告知你,我只是在执行命令。”

黑泽阵微微侧了下脑袋,听到理查德的呼吸声没什么变化,笑了:“你老板派你来看着我,不会是FBI没人了吧?”

理查德先生——有能力,听话,但有限程度的听话,只要表面上没有问题,就会利用文字游戏的漏洞随心所欲做事,而且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呃。其他人黑泽阵不太清楚,但从理查德在FBI的待遇来看,他的老板应该是对他不那么放心的。

这样一个人被派来看着琴酒,还能擅自杀死客人、给同僚挖坑,肯定也不是第一回做类似的事了,理查德的上级也不可能对他的本性一无所知。毕竟太蠢的人坐不上那么高的位置,除非这背后还有其他力量推动。

“同僚公务繁忙,只有我是个闲人,所以才会担任这项工作。”理查德顿了顿,又说,“原本应该执行这项任务的不是我,但他闹着辞职,我就替他来了。”

“……赤井秀一吗。”

黑泽阵本来想嘲讽FBI几句,但听到赤井秀一的名字就顿时没了兴趣,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勾了勾唇角,说你们觉得他就能看得住我?

理查德回答可能是因为他经常叫你宿敌,上面的人认为他对你的事很在意,而且要制服你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制服?

黑泽阵冷笑。他都已经被控制到这种地步了到底需不需要防范先不说,现在他很怀疑上面那些养尊处优的人对实际的战斗一无所知,要抓住一个人目标最好的办法是多找几个人一起上,反正对方的体力迟早会耗空——而他们热衷于在自己的主场安排“相应的对手”,看起来着实好笑。

他甚至不想嘲讽这些人,这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品味又下降了。上一次下降肯定是爱尔兰的问题。

黑泽阵以相当肯定,或者干脆就是陈述事实的语气说:“就算他没走,他也不会来。”

理查德的声音有那么一点变化:“……你很了解他。”

黑泽阵轻轻哼了一声,说:“我跟他不熟,但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

他相信这位理查德先生知道,以前那位詹姆斯先生也知道——赤井秀一,就是个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被改变的人,他可能会妥协、会让步,也会迫于形势做各种各样的事,但当他离开的时候,他依旧跟以前一样,毫无变化。

不像我。黑泽阵将这几个字留在舌尖嚼碎,慢慢咽了回去。他还是很讨厌赤井秀一的,特别是在这个方面。

理查德问:“他真是你哥哥?”

黑泽阵没有正面回应:“他说是就是吧,我无所谓。”不,其实他很在意,他觉得自己应该比赤井秀一大一点,只是如果把跟维兰德见面的日子作为他的“生日”,那他的“年龄”确实比赤井秀一要小。

理查德又沉默了一会儿。

等到深夜的寂静要将整个房间都吞没的时候,名为理查德的男人才说了下一句话:“四十年前的T.O.R.O是个很少有人知道的隐秘机构,它的外在伪装被叫做‘Aurora办公室’,他们的领导者是我们的一员,她被称之为【A】,是这张大网里羽翼最为宽广、势力最为庞大的人。”

黑泽阵知道现在是半夜,不该是故事时间,但他没有打断理查德的话。

T.O.R.O是A.U.R.O的前身……起码维兰德给他讲的过去里是这样。

“但那也只是四十年前的事。在1969年,这个隐秘机构同【A】一起销声匿迹,直到二十六年前,她的继任者忽然出现在其他人的视线里,并对当初向那个机构余部落井下石过的人进行了报复。”

理查德说到这里,把烟在桌子上按灭,然后丢进原本是放医疗废弃物的垃圾桶里。

大概是为了印证他接下来话的真实性,又或者是要做个免责声明,他又解释了一句情报的来源:“这是我从长辈那里听来的,或许没有那么准确,毕竟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

“长辈。”黑泽阵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里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

理查德感慨地回答:“是啊,官员的儿子还是官员,商人的儿子也是商人,【永生之塔】的继任者也还是能攀上这座塔的人。不过里面也有些对永生不感兴趣的人,比如你的父亲。”

不等黑泽阵说话,他就继续说:“【A】的继任者就是你的父亲,那位……不能提起名字的先生。所有知道他名字、敢说出来的人都被他杀了,他也不在意他的消息被传出去,所以知道他的人都管他叫疯子。”

那还真是没叫错。黑泽阵想。

其实维兰德的外表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他当初警惕维兰德只是因为小时候对人类的极端警惕,以及能嗅到危险的直觉。实际上维兰德在家里的时候就像是一位温和宽容的父亲,出门在外也总是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维兰德耐心地告诉他人类社会的守则,不能杀这个不能做那个,他小时候都要听烦了,但就算他跟维兰德打起来,维兰德也不会生气。

这个人只有在对他进行训练的时候会变得严肃,并且毫不留情,他小时候也从不示弱,除非打算等敌人放松的时候给对方致命一击,不过这实在是个让双方都讨不到好的相处模式,于是他和维兰德默契地将单独训练和生活割裂开。

至于维兰德在外面是什么风评……他是听阿法纳西说的,维兰德不会带他们这些孩子出去,但阿法纳西知道一些情况,说维兰德在外面可没有家里这么好说话,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他最好还是小心。

他执行卧底工作前的适应性任务时确实有过遇到维兰德的机会,不过那次见面只是个意外,维兰德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而且在可能有接触前就离开了——他们两个在外面不应该有任何关系,A.U.R.O的维兰德的身份又不是什么没人知道的秘密。

黑泽阵从大片大片宛如昨日般清晰的回忆里回过神,发现那个FBI已经沉默很久了。

他懒洋洋地问:“故事讲完了?”

理查德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你父亲与我的长辈是旧识,我的长辈有次向我提到,他曾经说过……他有两个儿子,但其中一个已经死了。”

黑泽阵向理查德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知道对方在怀疑赤井秀一的身份,也可能是怀疑他的。当然,怀疑这点的也可能是FBI背后的人。

虽然无论他们有没有怀疑都影响不到现在的局面,黑泽阵还是不想节外生枝,特别是在赤井秀一的事上——没说这个人很特别,只是【那些人】觉得琴酒够冷漠,拿他身边的人威胁也没用,再加上降谷零早就做了准备,黑泽阵才没听到“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就把你的养子、便宜妈、傻儿子、小跟班等等全都宰了”的威胁。可现在有个疑似他兄弟的人出现,难保不会有人动心思,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塔】里没脑子的废物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等理查德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的时候,黑泽阵半笑不笑地说:“你觉得他承认我是他的儿子?我只是他捡到的,你们比对过我和赤井秀一的DNA吧,我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点容我说明,你跟普通人类的DNA差别已经超过了物种的界限,乌丸对你做过不少实验,你的基因检验结果无法作为参考。”

“啧。”黑泽阵想到那个老东西,又有点不满,“所以你想问什么?别浪费我的耐心。”

“我想——是我的上级想向你确认一件事,用以确认你的身份。”

理查德的话可以说是相当直白,可能他的上级没说不能向琴酒解释问题背后的动机,就像他们也没说不能把情报告诉琴酒。理查德先生不愿意得罪他,又不能违背上面的意愿,所以选了个折衷、且没用的方式,想法不错,但黑泽阵是不吃这一套的。

他也没打算就这么配合对方的问题,那样显得他急于帮某些人摆脱嫌疑:“那你找错人了,乌丸什么都不会告诉我,他也是。”

理查德的声音低了一点:“我的上级想问的是,你是什么时候跟【A】彻底决裂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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