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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一声闷响宣布剧场里的战斗重新打响, 混合着血味的灰尘在空气里飘散,银发男人在战斗的间隙微微皱眉,为刚才没能一拳砸在对手脸上感到遗憾、非常遗憾。

其实黑泽阵尝不出血的味道有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熟悉的铁锈味, 在他过去的人生里这种味道一直跟随着他,无论是在雪原、城堡还是组织里的时候都是如此, 因此他也没法回答赤井秀一的问题。

人类的血都是一样的成分, 黑泽阵想,难道赤井秀一期待他能尝出烟草味和廉价罐装黑咖啡的味道?呵,那可真是够特别的。

“有人。”

赤井秀一忽然说。距离开打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此刻两人都全神贯注于这场即将决定归属权的战斗, 给对方造成伤害的时候也毫不留情。他们两个都还有余力对付敌人是不假, 但这场战斗注定不容许任何人插手。

“不用管。”

黑泽阵也注意到了剧场入口处传来的声音, 准确来说他早就知道有人在看了, 只是对方一直没什么动作, 也没有恶意,他可以暂时视而不见。反正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很少来伦敦, 赤井秀一更是从小就离开了英国,这家剧院的位置也极其偏远, 不至于随便就能遇到认识他们的熟人。

他反手拔出之前插在木板上的手术刀, 漆黑锋利的刀刃险而又险地擦过赤井秀一的脸, 拉出一道扎眼的血痕, 黑泽阵动作顿了顿,忽然反手一刀砍断了身侧绷紧的绳索!

赤井秀一看到黑泽阵抬手的时候就瞳孔一缩, 满是灰尘的绳索连接的是挂在高处的幕布, 连接它的另一端多年前就已随着钢架的坠落彻底崩断,于是这块幕布只剩一角孤零零地悬挂在那里。现在唯一的绳索已经崩断, 而赤井秀一就站在这块厚重幕布的正下方!幕布坠下的一瞬间,赤井秀一想也都不想地往黑泽阵的方向扑过去,既然他躲不开,那琴酒也别想躲开!

幕布轰然落下,尘土飞扬,却全然没影响到那两个人的战斗。他们两个在黑暗中厮杀,赤井秀一徒手攥住黑泽阵手里的刀刃,听到了银发男人相当不满的啧声。

他低笑:“你心疼了?”

回应赤井秀一的是手术刀上骤然加重的力道,赤井秀一倒吸一口凉气,在手掌被切断之前就松开了手。黑泽阵这次的动作毫不留情,再晚一点赤井秀一就别想要这只手了。

粘稠的血顺着手指滴落,却并未影响到手臂的动作,赤井秀一就用这只正在流血的手打掉了黑泽阵的手术刀,一声轻响金属落地,两个人重新展开了赤手空拳拳拳到肉的较量。

幕布抖落的灰尘让呼吸都变得有点困难,但这两个人都无暇顾及,他们打着打着就到了幕布的边缘,黑泽阵一直在心里估算他们所在的位置,此刻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舞台被砸塌的一侧——就快掉下去了。

下一刻半边身体悬空的感觉疯狂向他发出警告,黑泽阵算好时机把正跟他缠斗的对手往台下踹去,反手抓住从穹顶砸落的沉重钢架,电光石火之间扳机扣动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一枚盲射的子弹精准地打穿了他的手臂!

手在极短的时间里失去知觉,条件反射地松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黑泽阵被赤井秀一死死抱住,一起砸向了舞台下的空间!

背部着地,衣服和血肉被锋利的棱角撕裂,老旧的舞台内部还有空间,塌陷后的里层有两米高的落差,黑泽阵撞到地面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玻璃、碎石和冰冷的钢条堆积在舞台塌陷后的废墟里,他咬牙起身,一拳就往赤井秀一的脸上砸去!

清晰的血味在舞台下的空间里弥散,两个人刚刚落地都还没能稳住身形,赤井秀一听到了风声,却没能躲开这一拳,不过真被打中的时候他却笑了起来,低头咳了两声,说:“一人废一只手,很公平吧。”

黑泽阵的反应是抬腿把他扫到了舞台的机关上,语气里带着森然的嘲讽意味:“呵,真亏你能打中。”

他往自己的左臂看了一眼,被打穿的是靠近手腕的位置,现在还在流血。赤井秀一是在完全看不到的情况下打中了他的手臂,黑泽阵可以保证,在开枪前赤井先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中,这次根本就是全凭运气。

黑泽阵知道他自己的运气一向不好,在这方面他从来都不会赌,但赤井秀一赌得相当轻松,而且每次都是这样。

“因为是你啊,换成别人我可不知道在哪里。”赤井秀一靠着舞台的机关站起来,刚才落地的那一下他也摔得不轻,虽然有琴酒垫在下面……嗯,他是故意的,如果不让小银先摔两下,赤井先生心里也没底。

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难对付,他上次面对少年版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真打到最后,琴酒可是要开二阶段的啊。赤井秀一在心里叹气,知道接下来还有更难的架要打。

“哼。”

黑泽阵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两个人站在舞台下方的空间里,隔着几米的距离,谁都没动,也没管身上的伤口。浓厚的血味在空气里飘散,黑色的长发看不清楚,但黑泽阵的银色长发上已经沾了星星点点的血。

任谁看到这种场面也不会觉得他们是在切磋,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冲着杀死对方去的,只是在最后关头到底谁有留手……这点他们彼此都很清楚。

“啪嗒。”

黑泽阵踢开了落在地上的枪。赤井秀一用来打他的还是他的爱枪,黑泽阵看清这把枪的时候有点微微的恼火,但也没有太过生气,倒不如说……如果这也算是心理战的一部分,那他完全能接受赤井秀一的做法。

只不过等这次回去,枕头先生得赔他一把枪了。黑泽阵漫不经心地想。他不会再用打过自己的枪。

一秒。

两秒。

三秒。

鞋跟与地面发出的刺耳摩擦声骤然响起,对峙中的两个人同时出手,短暂的中场休息已经结束,在那短短的十几秒里他们判断了对方的状态、衡量彼此剩下的体力以及寻找新的突破口……闲聊?不过是转移对手注意力的方式而已。

赤井先生从很早开始就深谙此道,只不过他的对手早就深受其害,甚至免疫了,除了在心里给他多记两笔账外,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不过黑泽阵在想,既然是在这种时候,不管赤井秀一说什么,这次他都可以原……

“我重新读了你写给我的信,原来小银说过等长大就带我回老家,去见你弟弟和你养的狼,还说可以让你弟弟背我们去雪原深处看龙的骸骨。”

“……”

“你还在信里写过,长发很烦人,打架的时候很碍事,还说要我负责,以后让我帮你洗头发。真的吗?你在组织里的时候都不让我碰啊。”

“…………”

“还有……还有很多错别字。(笑)”

呵。你死定了。

黑泽阵在当场灭口和让这人物理失忆间选择了前者,至于他刚才想了什么——呵,他想过吗?没有。(冷漠)

如果这是赤井秀一激怒他的方式,黑泽阵承认赤井秀一这次确实成功了,而且非常成功。他放弃了彼此消耗体力不上不下的打法,在赤井秀一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换了战斗的方式,以毫无保留的全力将战斗的节奏牢牢抓在手里。

他听到赤井秀一吃痛的声音,知道赤井先生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是的,黑泽阵不耐烦了,日头已经西斜,再过十分钟或者二十分钟,天色就会渐渐暗下来,他们从下午打到现在,体力的消耗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

饿了。

就快到晚饭时间了。

他和赤井秀一的体力本来就差不了多少,继续打下去也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消耗战,虽然不是像上次那样用少年的身体战斗体力不够、继续拖延下去就会输的时候,可继续这么下去毫无意义。他们两个人都谨慎、冷静且彼此熟悉,指望对方犯错露出破绽还不如先给自己创造一点优势。

黑泽阵往上方的舞台扫了一眼,记住了那几根钢架的位置,以及七零八落地搭在半空中的结构。不得不说这里是个非常危险、完全不适合战斗的环境,但来都来了,他们两个都没有关心这点的心情,也不会有人跟他们抱怨。

黄昏渐沉。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跌落进这方天地,激烈的战斗似乎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黑泽阵用身体死死把赤井秀一压在地上,右手攥着半截锋利的钢条,就要往赤井秀一的喉咙刺去,而赤井秀一抓住黑泽阵的手腕,钢条的尖端距离他只有几厘米,只要稍有不慎他就真会被送去跟死神见面了。

两个伤痕累累的人都没剩下多少力气,此时的较量跟之前相比力道却依旧不减分毫,黑泽阵那双墨绿色的眼睛被笼罩在长发的阴影下,看不出一丝情绪,被压在地上的赤井秀一却眨了眨眼。

“琴酒……”

“闭嘴。”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赤井秀一的话。他现在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而且真的在想如果照声带的位置捅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得出的结论是好端端的人怎么就长了张嘴,不如他帮赤井秀一把唯一的缺点给去掉吧。

不过这场决斗当然不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在两人都还有余力的情况下,形势随时有可能发生逆转——或许就在下一秒。

黑泽阵的手已经开始麻木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中总有一个要先松手,他把目光放到赤井秀一的侧颈,那里还有他咬出来的伤痕,伤口没有继续流血,但被撕开的皮肉周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皮,味道……没什么特别的。即使再回答一遍那个问题,黑泽阵也只会给出相同的答案。

他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平稳,语速也很慢:“再说一句,以后你都别想说话了。”

“好漂亮啊。”赤井秀一轻声感叹。

一寸黄昏将垂落的银发浸染成浅浅的金,明明是在最紧张的战斗中,赤井秀一却在想小银的头发真的很好看,就是上面已经沾了血和灰尘,等回去应该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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