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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6日, 晚。英国伦敦。

赤井家正准备举行家庭会议——不对,应该说是A.U.R.O要开会,只是征用了赤井家作为会议地点。

感谢颇有人情味的MI6惦念老员工的功劳, 没有将这座十八年没人住的房子转手卖掉, 也没有将它作为景点开放给各国情报机构,甚至偶尔会派美国FBI来打扫(yes, 詹姆斯偶尔会来), 因此我们说美国FBI是英国家政公司真是一点都没错!

黑泽阵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的光打在他脸上,将他从沉沉无梦的睡眠中唤醒。他伸出手,下意识地去找猫, 没摸到, 只摸到了一团毛绒绒的……玩具。

于是他睁开眼睛, 坐起来, 看到手里的玩具小熊, 又看到陌生的卧室,陌生的天花板和陌生的街景……

好像也不是那么陌生。

即使卧室的陈设变了太多, 街道上的店铺也几经易主,还是能看出一些熟悉的地方;再加上这里是伦敦, 黑泽阵终于辨认出这里是——赤井家, 赤井秀一以前的房间。他小时候来这里睡过几天, 拜APTX4869的副作用所赐, 他对过去发生的所有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

头还昏昏沉沉的。不是药物的问题,是倒时差加上睡多了的结果。赤井务武在中和剂里加入了能让他昏迷的药物, 而且毫无疑问用的是过量成分, 导致他从昨晚睡到了现在,就像……就像三个月前诸伏景光给他的那杯有安眠药的水。

一个个的……

黑泽阵放下玩偶躺了回去, 用手臂挡住夕阳的光,准备再睡一会儿,但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某个金发的男人好像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看到他醒了,就说:“别睡了,待会就该吃晚饭了。”

躺在床上的银发男人根本没动,敷衍地说:“没醒。”

都回答了这不就是醒了吗?赤井务武转头去看正在客厅里看报纸的大儿子,赤井秀一正在严肃地看报纸,假装自己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两个年轻人的敷衍程度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赤井务武想,他和维兰德这辈子都别想要听话的儿子了(再次)。

他说:“你该醒了。”

黑泽阵拿开手臂坐起来,把散乱的银发理顺,昨晚他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的,不过有人把他的头发清洗过了,所以他现在的心情也不算太差。

“把我睡醒的时间算得那么清楚做什么……”他看了看赤井务武,又问,“晚饭?谁做饭?”

“我。”赤井务武回答。

“……”

黑泽阵向赤井务武投去了不信任的目光。他们两个就这么对视,直到假装看报纸的赤井秀一真的看完报纸,用包成粽子的手翻了一页,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赤井家响起。

于是,沉默被打破了。黑泽阵很不放心地问:“你?做饭?”语气里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

赤井务武发现维兰德的孩子对他确实有什么误解,毕竟他们两个在某些方面很熟,但在另一些方面又完全不熟。

“我会做,”他加重了语气,“我不是维兰德,你可以吃。”

“……哦。”

黑泽阵这才收回了怀疑的目光。虽然某种意义上他还是不太放心,既然赤井务武不至于往食物里下毒,那做成什么味道都无所谓,赤井父子久别重逢,让他们开心一下。

他拿起放在床边的衣服,在赤井务武转身的一刻,忽然问:“你还准备用这张脸到什么时候?”

“过几天就用不到了。”赤井务武没回头,提着买来的食材就去了厨房。

过几天啊。

到时候就再也看不到维兰德了。

黑泽阵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就套上了放在床边衣服——还是新买的,不知道这套能坚持几个小时,最近他穿的衣服都是消耗品,用一套撕一套。他下了床,看到书桌上被拉开一半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摞信。

有点眼熟的信封。

他拉开抽屉,从信封上看到了熟悉的字……他小时候的字。这里放着十二封信,黑泽阵按住自己的手,终究还是没把二十多年前的黑历史毁尸灭迹。

黑泽阵记得自己应该还寄出去了一封信,但是没在这里看到……当时他没收到回信,后来就再也没有来往,不过没收到也算是好事。

他把抽屉推回去,走到客厅,看到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赤井秀一,又看到报纸这一面的新闻:《泰晤士河北岸一座老剧院深夜发生爆炸,事故原因疑似管道老化、煤气泄漏……》。

黑泽阵从赤井秀一手里把报纸拿起来,翻过另一面,看看枕头先生在看什么东西竟然笑出声——另一面写的是《从东京潜逃至伦敦的神秘组织C成员“莱伊”已被抓获,被绑架的证人依旧下落不明》,上面莱伊先生的配图是打了码的蒂塔的照片。

感谢蒂塔女士为世界和平做出的贡献。

黑泽阵把报纸放回去,又把赤井秀一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特别是受伤的左手手掌和右侧手臂,最后把嘴抿成一条线,在赤井秀一微微疑惑的目光里,严肃地问:“他真的会做饭?”

他还是不信任。他觉得赤井务武既然能扮演维兰德那么成功,在某些方面上应该也比较相似才对。

赤井秀一瞄向厨房的方向,不太确定地说:“他应该还会吧?我小时候家里是他负责做饭的。”

是的,不管赤井务武现在的厨艺退步到了什么样的境地,肯定是比玛丽大帝……呃,玛丽女士要好的,起码饿不死他们两个,不用担心。

但听黑泽阵的语气,好像那位维兰德先生在这方面更不靠谱?

他问了。

黑泽阵沉默了。

该怎么说呢,他记忆里维兰德的厨艺其实是能说得过去的,但维兰德真的会给他下毒——准确来说是在食物里加入某些特定的药材,他刚从雪原里出来的时候确实没那么适应外面的环境。

所以,很难吃。特别难吃。

为了让他吃药,维兰德煞费苦心(很随便地)地把药材做进了食物里,这样不吃就没有力气,哪里也去不了。他最初离开海拉、从格陵兰到英国的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那时候他不会说人话,还认真质疑过外面世界的人类生存的艰难程度,食物已经缺乏到这种地步了吗?他们真的什么都能吃吗?

维兰德:端出了一些知名英国菜。

小时候的Juniper:……信了。外面的人活得好辛苦。

等知道真相的时候他跟维兰德打了一架,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吃过维兰德做的饭,他会生理性反胃,虽然真要吃还是能吃进去的,反正每次吃药都是这么吃,只不过维兰德知道他这样,就不再给他做了。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还是在吃药,维兰德说那是某个古老东方国家传来的古老神秘药方,只要是了解那个国家的,都知道他们所有的神秘药方很难吃……不过,维兰德给他买了糖。

那会儿他们正在被人追杀,从北欧到了英国,维兰德给他买了糖果、很甜的点心,还有小孩子喜欢的零食,说到这里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有亲戚住在附近。接下来维兰德就把他扔到了「脑子很好用可惜在那个单位上班的亲戚」和「这位亲戚强势又任性幸好在那个单位上班的老婆」家,让他在这里等着,等维兰德解决那些追兵。

当时他觉得维兰德可能会死。

不是错觉,他的直觉一向准确,那次维兰德差点就死了。小时候的他不是个安分的人,也听不懂其他人的话,于是他在赤井家等到第七天,就自己走了,去找维兰德。

他在泰晤士河的下游找到了维兰德,叫醒了昏迷不醒的男人,喊了维兰德的名字:“维兰德。”

也只能叫一下名字了。

那是他离开雪原后说出的第一个词,不过其实他小时候还会一点别的词和短句,比如说「海拉」「死亡」「龙」「芬里尔」「神明」什么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说的时候,那些造访雪原的探险者都惊恐地看着他,久而久之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探险者们:对你当地民俗传说的身份有点认知啊!我们聊着聊着你忽然来一句“死了”、“没时间了”,真的很吓人,很吓人啊!)

那之后他跟维兰德去了德国,又去了挪威的城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离开。第一年维兰德在城堡,后来就越来越忙,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把他叫到书房,确认他的情况和再次……加固精神的控制。

“琴酒?小银?Juniper——”

“别叫我那个名字。”

某个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出来,在听到过去的名字和代号的时候,黑泽阵想都不想地就回了这么一句。

他确实在走神,而且已经站了很久,果然是因为睡了太长时间,到现在都不是很清醒。

赤井秀一眨眨眼:“但我卖身契都签了,我们A.U.R.O没有点内部福利吗?比如说叫你的代号什么的。”

那不只是代号。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琴酒不是代号吗?习惯了,别改了。”

至于员工福利?对不起,只有钱,A.U.R.O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别的你想都别想。

银发男人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重新泡了红茶,接上了之前的问题:“反正如果是维兰德做的东西,我是不会吃的。真的很难吃。”

人已经死了,如果维兰德真的还能给他做饭,那他就得考虑先杀了复活维兰德的人,还是先把已经被复活的维兰德干掉这件事了。

赤井秀一点点头,说是这样啊,不知道维兰德先生的厨艺和厨房暴君玛丽大帝比起来怎么样。

刚好走到旁边的赤井务武脚步顿了顿,说:“其实维兰德的厨艺没那么差……”

黑泽阵幽幽看他:“你确定你跟他水平差不多?”

赤井务武:“……你说得对,维兰德做饭很难吃。”他有预感,如果刚才他继续帮维兰德说话,维兰德的儿子就会亲自下厨,而且在晚饭里下毒。

黑泽阵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了。

赤井务武是过来送东西的。他把一部眼熟的手机扔到黑泽阵怀里,是黑泽阵原本用的手机。黑泽阵看了一眼,说你没把它扔了吗?赤井务武说不至于。

“但你不知道我要来英国吧,你拿着它做什么?”黑泽阵眯起眼。

“……”

“你是不是——”

“发生了一些情况,忘了。”赤井务武咳了一声。这件事能怪他吗?他本来是想把手机还回去的,但刚下楼就碰到了他儿子,亲儿子还拿维兰德儿子的枪指着他,叫他维兰德,他跑得太快,就把手机的事忘了。

后来没还是因为这部手机本来就是公安给的,日本公安那边能批发,赤井务武刚好拿着这块研究一下,就拆除了手机里的定位,顺路带到了英国。

想来想去,无论是手机到伦敦,还是维兰德的儿子到伦敦,秀一都得负全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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