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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终于还是打了起来,滚在地上,明明说好了今天不打,现在两个人都默契地忽略了那句话。

打到最后维兰德躺在地上,说别闹了,我用大人的身体跟你打架只是在欺负你。黑泽阵说那我们可以来真的,我想杀你的话结果就不是这样了——那才是我擅长的事。

维兰德说,我还想多活两年,活到你们长大、所有的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所以还是算了,而且我不想死在你手里。

“为什么不能死在我手里?”黑泽阵问维兰德。

“你会为亲手杀死我而难过吗?”维兰德反问。

“不会,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那你还是难过的,”维兰德说,“幸好未来不是你杀死了我。”

他的话轻飘飘的,好像刚才的一切不是沉重的试探,他说的话也不过是轻松的自语。可话已经出口,黑泽阵也不是没听到,只是没有立刻回答。

很久,黑泽阵才对维兰德说:“也差不多。”

从格陵兰岛的研究所开始,到维兰德隐藏的秘密,到教授的事,再到乌丸、组织、世界树集团、利维坦运动和隐修会,毫无疑问,这一系列的事件被一条线索穿在一起,而这条线就是他自己。

“维兰德,你是怎么确定的?”

“……我只是猜测,承认的是你自己,Juniper。我也没想过能见到未来。”

“平白无故猜测这种事?”

“西泽尔最近在看一本小说,写的是上帝命牧羊人回到过去,然后牧羊人最终发现上帝是魔鬼假扮的故事。他跟我说‘Juniper好像忽然长大了,维兰德,你要不要问问他是不是忽然想起了成为人类前就有的记忆’。”

“……”

黑泽阵就听维兰德胡说八道。

维兰德当然是掌握了证据,这证据八成来自于教授那边,为了让教授相信他的身份,黑泽阵确实给出了一些情报,而教授跟维兰德的关系向来不错,或许在他刚跟教授接触的时候,教授就经过考量,先联络了维兰德,确认了他的情况。

至于教授和维兰德之间的博弈,黑泽阵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一件事——教授和维兰德是单方面帮忙多于互相合作的,特别是在维兰德刚刚捡到他的时期,这个时期的维兰德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拿回【A】女士的东西,也没有开始出现在某些地方,按理来说维兰德应该隐藏自己的存在,可他主动去调查了教授。他本没有这个必要,除非怀疑教授那边出了什么事。

而这就是黑泽阵的事。

这也是维兰德能很快就答应赤井玛丽的原因。

黑泽阵想了一会儿,大致想清楚教授和维兰德之间发生了什么,就抛下这个问题,去问维兰德:“维兰德,你想听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死后的。”

“……”

“所以我死了。”

“……闭嘴。”

为了避免维兰德无休止地、时不时就在温柔的声调里冒出来的试探,黑泽阵决定从头开始讲。他从深夜说到黎明,还没能讲到这段漫长故事的十分之一,但走廊里已经传来了声音,像是有孩子在城堡的楼梯上蹦蹦跳跳——也可能是真的。

黑泽阵说我困了,明天再讲。

他就在书房里睡着,睡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看向也没有离开、就靠在沙发上睡了的维兰德。他看了维兰德很久,直到这个人从噩梦中惊醒。

维兰德再一次做了那个噩梦,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一团银色。

一双冰冰凉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小孩钻进他的怀里,低声说:“睡。”

维兰德先是迟疑了几秒,才把小孩揽在怀里,终于睡了一个安稳的觉。他睡到下午,然后就因为抱枕太凉,感冒了。

黑泽阵:……废物。

……

一月,“永生之塔”的人开始一个一个地消失。

二月,乌丸死亡的消息传来,乌丸财团解散的消息传到了挪威。

三月,“教授”的葬礼。

四月,一些势力被迫浮出水面,又永沉海底。

五月,春天。

维兰德要去找“永生之塔”的人时,黑泽阵说要跟他一起去。维兰德说那个名号下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教授临死前已经警告过他们。

黑泽阵皱眉,说,没有多少人也还是有人,我不想看到你被老年神经病包围。

维兰德无奈。

他带着儿子,去见“永生之塔”的残余,那些人看到他的时候都露出非常微妙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在这个所有人都怕得要死的时候里为什么还敢出现”。

维兰德:很简单,我有这个(举起儿子)。

按照一般的逻辑,其实维兰德已经不需要“永生之塔”,教授也不再需要这个东西,但这漫长的几个月里牵扯到得事太多,黑泽阵也见到了不少以前未曾知晓的事,在这个过程里维兰德的势力不断发展,发展到最后,他们都快把隐修会忘了。

实在是在这个情况下,隐修会对他们完全造不成威胁,如果不是明日隐修会那边主动给【A】先生递请帖,黑泽阵就真的把这个他每次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组织给忘了——维兰德没忘,维兰德只是很清楚,当他随手就能收拾对方的时候,什么时候动手、是否由自己动手就不是很重要了。

他们见面。

隐修会来的人黑泽阵不认识,或许是他了解隐修会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死了。对方跟维兰德谈了很久,维兰德始终在笑,语气不紧不慢,也没有做出多少回应。

最后,那个人问:“【A】先生,他是?”

问的当然是和维兰德一起来的黑泽阵。

维兰德就真真正正地笑起来,说:“我儿子。”

他们看着客人离开,黑泽阵问你跟他谈做什么,你又没有跟他们合作的打算。维兰德说隐修会的人各有各的毛病,临死反扑起来很是麻烦,先稳住他们才不至于被报复。

黑泽阵说,你上次可不是这么做的。

维兰德摇摇头,说,因为上次需要临死反扑的人是我。

七月,隐修会消失了。

八月,维兰德带城堡里的小孩出去玩,在附近的城市里攒成一大团矮个子的身影。黑泽阵没去,他在城堡里睡觉,占了维兰德的卧室,把维兰德踢了出去。

老馆长来的时候大惊失色,还以为城堡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匆匆撤离了,他也赶紧收拾东西要走,迎面就碰上了带着一群孩子回来的维兰德。

老馆长:“……”

老馆长:“我没有过这种儿子!”

于是维兰德花了五分钟把老馆长哄回去,具体的过程是上楼找Juniper,叫醒,下楼,被踩一脚,把Juniper交给老馆长,好了。

黑泽阵:“……”

拿我当刷好感道具是吧,维兰德,你等着。

他看着带一家人回来的金发男人,决定暂且原谅维兰德这一次,但他记仇,可以下次加在一起算账。反正维兰德是跑不了的。

十月。

西泽尔说他想回日本看看。他已经知道了母亲的身份,但不知道母亲现在身在何方。那个应该说是外曾祖父的人死后,他的势力四散八方,没人知道具体有多少,也没人知道母亲在哪里,原本可能的场所都找过了,可是没有亚莉克希亚的身影。维兰德知道西泽尔最担心的是什么,他也在找,只是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亚莉克希亚的踪影,而且根据“教授”那边曾提供的情报,就算亚莉克希亚还活着,她现在的状态也不会很好。

黑泽阵刚送阿法纳西上了飞机,阿法纳西说要回家看看,黑泽阵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却没有告诉阿法纳西。他无权选择历史,也不觉得自己会去改变什么……也或许不过是因为,如果他说了,阿法纳西就一定会死在那里。

他回到城堡,听西泽尔说要回日本,想了想就说我跟西泽尔一起回去。

维兰德不放心他们两个小孩——起码看起来是两个小孩走,就跟他们一起去了日本。当然,维兰德从不会平白无故地做一件事,来日本也是因为维兰德有想见到的人。

飞机落地。

黑泽阵跟着西泽尔溜溜达达,听西泽尔跟他讲自己以前居住的地方,黑发的小孩神采奕奕地说着,黑泽阵只负责点头以及“嗯”。

西泽尔习惯他这样了,就一直说,他知道Juniper其实听到了,也记住了,只是不喜欢做出明确的回应。最后他们到了西泽尔家的老房子附近,西泽尔说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搬家,家里有没有人。

他就要往前走,却看到身侧的银发小孩忽然停住脚步,揪住一个路过小孩的后衣领,把小孩给拎了起来。

“Juniper?”

西泽尔有点意外。

Juniper平时对小孩子脾气都很好,这只小孩是做了什么才惹到他?西泽尔认真端详这个小孩:金发,较深的肤色,正在挣扎,而且挣扎得很有劲儿。

金发的小孩完全不认识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提溜起来,但他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西泽尔问:“他怎么了?”

黑泽阵有点嫌弃地把咬着他手的小孩给了西泽尔,说:“这是你弟弟。”

西泽尔看看小孩,看看黑泽阵,再指着他自己:“可我们不像啊?”

黑泽阵:“……”

这件事应该问你爸和你妈,我也像知道你弟弟为什么和你差别那么大,可能你们两个人里有一个发生了基因突变吧——起码在肤色上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