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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iper:我会?

赤井务武:你会想念秀一吗?

Juniper:不会,他会自己来找我。

赤井务武:……

他回家,对玛丽说,完了,我们儿子好像要跟着维兰德的儿子跑了。

对此维兰德表示不可能的,他家小孩是那么单纯的人,来自人迹罕至的雪山,刚在人类社会过了没几年,要拐也是玛丽的儿子把他的儿子拐走。而且他这几年都住在伦敦,根本没有回北欧的打算,起码最近的几年里没有。

玛丽:维兰德,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儿子已经十三岁了!十三岁!他不是三岁!

维兰德:赤井务武十三岁的时候还……

他还没说完,赤井务武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玛丽狐疑地看着这两个男人,赤井务武横着挪动脚步,说没事没事,我跟维兰德谈谈,谈谈,然后扯着维兰德跑了。

赤井玛丽越想越不对,一直坐在没开灯的沙发上等赤井务武回家,结果吓到了从手风琴课回来的赤井秀一,赤井秀一赶紧把上次跟小银打架和上上次偷偷倒掉玛丽做的草莓布丁的事给交代了。

于是赤井务武到家的时候,就看到玛丽正在用MI6的信函敲大儿子的脑壳,而维兰德的儿子就乖乖坐在一边,正在做他们的数学模型。

赤井务武蹑手蹑脚地钻进卧室,但还没来得及关上卧室的门,背后就响起了玛丽幽幽的声音:“赤井务武,站住。”

赤井务武:“……”

他叹气。

赤井家总是在上演类似的场景,赤井务武都快习惯了,坐在一边沙发上的Juniper也习惯了。他从小看到大,到十年级的时候,已经对玛丽接下来会说的话倒背如流。

玛丽会教训赤井秀一,会教训赤井务武,也会语重心长地跟秀吉讲道理,但不会这么对他。玛丽一向分得很清,即使嘴上说着“什么维兰德的儿子,这是我儿子”,也不会真的把维兰德排除在外,也不会插手Juniper的教育——那是维兰德的事,维兰德有自己的判断。虽然她很怀疑维兰德是怎么教小孩的、到底教了没有,但这不是她和赤井务武要干涉的事。

Juniper觉得这样就很好,虽然维兰德说的是管一管也可以,毕竟他没有时间。

银发少年在赤井家的鸡飞狗跳要再度升级的时候恰到好处地说该睡觉了,明天秀吉还要上学,就终止了这场家庭战争。他站起来,把黑毛拽去睡觉,又跟玛丽说下周就是假期了,如果有出行计划需要看家的话尽管找我。

两个少年回到房间,即将关门的时候又钻进来一个小脑袋。秀吉抱着枕头说想跟小银哥哥一起睡,赤井秀一抱着手臂,说秀吉你已经长大了,你可以去缠着妈妈一起睡。

秀吉说我不。

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对峙,但当他们回头的时候,银发的少年已经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银哥总是很困呢。”赤井秀吉趴在卧室小沙发的边缘,小声说。

赤井秀一说小银一直这样,我问过他,他说是因为英国太热了,小银以前住在雪原,体温很低,不适合住在伦敦,他偶尔会在深夜醒来,得不到完整的休息,太困的时候就会睡着。

赤井秀吉说真的吗?可我记得小银哥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是啊,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

赤井秀一让弟弟去床上睡,自己上了沙发,轻手轻脚地把银发的少年圈在怀里。今晚外面下雨,很凉爽,希望小银能睡个好觉。

……真的吗?

他将怀里的人抱紧,想,小银又在骗他了。骗子。他需要找个时间……找个时间跟小银谈谈。

假期。

他们去了夏令营,刚好还是赤井秀一小时候没去成的那个。赤井秀一说夏天的英国很热,我们往北走一走吧,于是他们去了北欧。

赤井秀一带上自己的手风琴,路上给小银演奏,又碰到两个同在夏令营的、带了乐器的少年,于是他们简简单单地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乐队。几个少年唯一固定的观众就是那个银发的少年,他总是很认真地听,然后指出弹错的地方,于是几个少年就笑作一团。

他们还遇到了一位背着大提琴的年轻音乐家是从德国出发、在欧洲各地旅行的音乐家新人,名为约纳斯。虽然小小乐队的几个少年都并不知晓,但这位约纳斯先生在各种意义上都备受关注,他本人又非常善良,于是在旅行的时候经常被各种事绊住脚步。

而在芬兰,他见到了这几个尚且稚嫩的少年,一同被困在屋檐下等雨。

他心血来潮地想教他们音乐。不是约纳斯吹,他能演奏所有常见的乐器,并且在绝大多数乐器上都有职业音乐家水平的造诣,如果不是这样就不可能成为音乐大师——至少他对自己的要求是这样的。

不过很显然,现在的约纳斯还没有达到音乐大师的程度,也没有自称一位天才音乐家的自信,因此他没有报上自己的姓氏,只以一名路过的音乐老师的身份跟几个少年交流。

拉小提琴的少年活泼且热情,非常讨人喜欢,不过约纳斯很快就判断出他没有多少天赋,于是他认真地教了少年一些东西,告诉少年如果想成为音乐家,需要更加慎重地考虑。

弹吉他的少年腼腆而沉默,不是很擅长与人交流,他似乎丧失了某种与外界交流的窗口,于是音乐成了他表达情绪的方式。约纳斯曾见过这样的人,他们有着独特的“天赋”和才华,能演奏出直击灵魂的音乐,可当这份沉淀的天赋被烧光的时候,他们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约纳斯对他说,你可以选择自己最喜欢的音乐,和演奏它的方式。

拉手风琴的少年就有趣啦,约纳斯想,那是一种纯粹到极点的音乐,无论是高兴还是悲伤、欢快亦或沉郁,都是讲给另一个人的故事。

每当那个黑发少年开始拉手风琴的时候,坐在旁边的银发少年就会抬起头,安静地听,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只有在黑发少年高高兴兴地问他的时候,银发少年才会低头,用不怎么在意的语气说:“嗯,很喜欢。”

约纳斯始终觉得,他自己的音乐是在讲述故事、分享情绪,不管其他人的看法如何,音乐总是在向其他人传递什么的;而他现在说看到的、为单独一个人演奏的音乐,就是将自己的思想、生命和灵魂与对方分享,这是献给年少最好的、弥足珍贵的礼物。

“祝你们友谊地久天长。”约纳斯这样对两个少年说。

黑发的少年一把揽过银发少年的肩膀,说那当然啦,我和小银可是永远密不可分的关系。

银发的少年没说话。

在雨渐渐变小后,其他人几个人去收好乐器,银发少年主动去送约纳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慢吞吞地开口:“承你吉言,约纳斯先生。但您的音乐会要迟到了。”

约纳斯:“……”

他的音乐会!来不及了!都怪这场大雨啊啊啊啊——

年轻的音乐家就要跑出去,又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转头问银发的少年:“你怎么知道我有音乐会?你认识我?”

银发少年站在黑夜的路灯下,微微抬眼,说:“我是那场音乐会的投资人,你的邀请函也是我让维兰德给你的。”

约纳斯:“…………”

起猛了,迟到的时候遇到大老板了。

年轻的音乐家缓缓收回脚,既然提到了维兰德的名字,这件事八成也就是真的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音乐会的投资人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但约纳斯从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跟维兰德一样的气息——有钱人的气息。不用怀疑,是真的!这个少年肯定跟维兰德先生是一类人!

他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银发少年的说辞,羞愧地向少年老板道歉说他真的无意迟到,但他背着的大提琴不能淋雨,那是他从德国一路带来的伙伴。

“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在这里为您拉上一曲……”约纳斯试图补救,但银发少年始终没什么表情。

他的心越来越沉,这次音乐会对他来说意义重大,音乐会的另一位投资人是音乐家相当有名的大师,这位大师有个非常知名的特点,就是厌恶不守时的人。等雨而且无论如何也搭不到车的时候,约纳斯已经说服自己放弃了,但现在跟音乐会相关的人出现在眼前,他又不安起来。

约纳斯低着头,很小声地说:“对不起,我……”

“来了。”银发少年忽然开口。

约纳斯抬起头,看到一辆车开到他面前,银发少年跟司机说了两句,就对约纳斯说:“我叫了人来接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年轻的音乐家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银发少年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祝您演出顺利,约纳斯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摆摆手,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不久后,年轻的音乐家约纳斯先生创作了一首曲子,叫做《在银色的雨中》。

他说这首曲子是献给一位友人的,但被问及这位友人是谁的时候,他却闭口不谈,只说那位友人已经有了更好的朋友,而他们的友谊比水晶还要闪耀,他会将那日的所见刻在记忆里,一直记到自己死亡的时候。约纳斯相信,等他下次再见到那位友人的时候,他就能以一位音乐大师的身份去跟友人打招呼,并为那位友人演奏音乐了。

而此时,这位被约纳斯钦定的“更好的朋友”正在跟踪那位银发的友人。

赤井秀一悄无声息地穿过街道,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父亲曾教过他潜行和跟踪的技巧,母亲也曾告诉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应该怎样快速脱身,诚然赤井秀一没有多少实践的机会,可他还是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并如同一片树叶飘过街道。只是他以前从未想过,这样的技巧会被他用在小银身上。

他在跟踪小银。

前面的银发少年双手插在浅灰色风衣的口袋里,像是散步一样随意地走着,银发在他的背后飘荡。他走得很悠闲,就好像是在度过一个普通的下午,可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深夜,而两个小时前他们已经入睡,赤井秀一很确定小银睡着了。

可现在呢?

赤井秀一想,为什么不能叫上他呢?他可以接受小银的全部,哪怕小银有无数瞒着他的事,可他并不在意那些。赤井家有很多秘密,父亲有秘密,母亲有秘密,所有人都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全部说出去,这是赤井秀一从小就知道的事。秘密是家庭的一部分,他们一直是这样的,所以小银不说,他就不问。

可是小银不能每天晚上偷偷离开,不知道去做什么,等回来的时候又很困。在夏令营的这段时间里,赤井秀一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同伴,他发现小银总是在某个时刻忽然消失,或者晚上离开房间,但他不知道小银是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