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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裴莺又惊又惧, 下意识摇头:“我不……”

裴莺的拒绝在霍霆山的意料之外,不由多了几分好奇,“为何?”

裴莺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今日状态比昨日好多了, 然而退的这一步却犹如踩在棉花里, 仿佛瞬间被拉回昨日早上, 一股无言的酸软触电似的窜遍全身,最后在被撞得最激烈的地方汇聚。

“我不舒服。”裴莺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不记得在哪里曾听过一句话, 只有累死的牛, 没有耕坏的田。

她之前觉得挺有道理, 然而经过了前晚, 她有少许异议。牛确实会累死,但打井机乱打,只会把地打坏。

霍霆山仔细看她脸色, 他记得在他开口之前她还脸色红润, 如今脸儿倒是白了。

不像是不舒服, 更像是被他吓的。他又不食人肉, 有那么可怕吗?

这个认知让霍霆山不悦皱眉, 但顺着问:“夫人哪儿不舒服?”

裴莺热气攀上脸颊,心道这人怎的不依不挠,她那里不舒服,肿胀未消, 如今还酸涩得很, 但这种事如何好意思说出口。

“夫人。”男人又唤了声。

裴莺脸颊的热度一直蔓到颈脖,红唇张合两回都没说出来。

霍霆山并不催她, 在原地静等。

裴莺和他对视了眼,贝齿微微咬紧, 这人竟还等上了,仿佛她不说,他就会继续候着。

最后裴莺低声说了句小话。

声音很小,站在她后面的辛锦估计都听不清,但她知晓霍霆山生了双狗耳朵,他会听见的。

果然,她见眼前男人展了长眉。

“既然如此,夫人好生歇着吧。”放下这话,霍霆山转身离开。

裴莺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发现一件事,这人是往来时路走的。

所以他特地来的这后花园寻她,为的就是和她说今晚想睡她。

裴莺:“……”

裴莺低头摸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有些奇怪。她在幽州军里待了一月有余,平日没见他有这等想法。

难道是之前在行军打仗的原因?

行军打仗,戒女色。

如今仗打完了,因此无需再顾忌。

裴莺越想越觉得事实如此。

她是应了他五宿不假,但这般频频连着来,她吃不消,得想些办法才是。

*

那边,从后花园离开的霍霆山并没有回正厅。

吴通海已安置妥当,此人无需太频繁接待,否则定会沿着杆子往上爬。

吴通海今日所为最初确实令他惊讶,然而静下心来一琢磨,又好似不奇怪。

鲁莽如熊茂,知道朝廷派人来接手冀州,第一反应就是把此人杀了,来一出使官身亡,后继无人。

心思活络如吴通海,会猜不到幽州军里有对他起杀意之人吗?

他肯定会猜到。

杀了吴通海后,固然后面会冒出黄通海,李通海,孙通海之辈,但吴通海仅有一个。

他吴通海不想死。

一个无兵权、手中人脉根基又不及他的人来了冀州,此行于他人而言或许是看好戏,或给他霍霆山寻不痛快。

但对于吴通海来说,是羊入虎穴,上刀山下火海。

他也清楚自己招人恨,因此方至州牧府,便迫不及待给他表忠心。一口一个大将军,而非喊他霍幽州;送礼送美人,打的名义还是“拜师礼”。

虽还不知晓为何吴通海会来冀州,但对方有这般姿态足矣。这样一个识趣之人,他不会容不下。

在思索间,霍霆山来到了一个地方。

只是他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医官冯玉竹正在给孟灵儿授课。

霍霆山停顿一瞬,才想起孟灵儿如今学业正忙,每日辗转在各先生处。

今日朝廷来人,谋士们皆不得闲,只有身为医官的冯玉竹不必理会那些事。

霍霆山正欲转身离开,却恰好听到冯玉竹这时说:“孟小娘子先休息两刻钟吧,整理整理思绪,后面某再继续授学。”

里面传来孟灵儿的应声。

冯玉竹放了孟灵儿中场休息,他打算趁着这时去如厕,结果方从内里出来,便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院中。

冯玉竹心下微惊,忙上去揖了一礼:“见过主公。”

“文丞不必多礼。”霍霆山喊着他的字,抬手虚扶。

冯玉竹直起身,正色道:“不知主公前来寻某所为何事?”

他这位主公身经百战,虽说在战场上受过不少伤,轻重皆有,但因着体格远胜常人,且每回伤后他都有为他仔细调理,按理说不会落下暗疾才是,怎的如今来寻他?

“来寻你拿些药。”霍霆山说。

话音方落,霍霆山见冯玉竹霎时变了脸色,笑道:“不是我用的药。”

冯玉竹这才安心。

若是主公身体出了问题,如今这局势怕是会立马发生变化,重新再洗一轮牌。

冀州就是一个例子。

冯玉竹问:“敢问主公想要何药?”

霍霆山面色如常:“妇人行房后不适所用之药。”

冯玉竹愣住,许久没回神,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妇人行房后不适?

主公何时会关心妇人那等事情,又是哪个伺候的竟敢拿这事和他说?

过往那些能伺候的巴不得多多益善,就算有不适也不会说,生怕断了自己的锦绣前程。最令他惊讶的是,主公居然还真当一回事,还亲自来问他拿药。

那伺候的女郎究竟是何许人也?

冯玉竹惊讶难止,思绪忍不住飘得有些远。

霍霆山淡淡道:“冯文丞。”

冯玉竹骤然回神,不敢多问:“主公,某手中现下无那种药,还请主公宽限些时间容某配置好。”

霍霆山问:“何时能配好?”

冯玉竹一听就知晓此事能列为“要事”,遂回答:“最快三个时辰。”

“莫要吝啬用好药材。”霍霆山不知想到什么,后面又补了句:“多配置些。”

冯玉竹恭敬应声。

霍霆山转身离开。

他不觉这事有何难为情,食色性也,病向浅中医,既然夫人身体不适,那该早些上药才是,何须羞耻。

裴莺尚不知有人为她寻了药,她在后花园逛了一圈后,往前院去。

霍霆山并不限制她和女儿的活动范围,后院、前院正厅,乃至出府游肆都可以。

拐过长廊后,裴莺听到了喧闹声,笑如银铃,清脆悦耳,有风拂过,她还似闻到些脂粉香气。

州牧府之前是幽州将领这一方在住,据裴莺所知,除了她和女儿等四人,其余只有些原来便在府中伺候的女婢在。

但显然,那脂粉香的主人不会是女婢。

裴莺走过去一瞧,只见之前一处闲置的阁院如今有了新客。

娇俏的小娘子们身着鲜艳衣裳,肥环燕瘦皆有,有才及笄的,也有双十年华的,一个个人比花娇,这会儿欢欢喜喜地打量着新院子。

裴莺看着那一张张真心实意的笑脸,心里很是复杂。

一方面,她既高兴于府中来了新的女郎,能分散那人不少精力,省得他老是来烦她。

但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现代人,且还曾是教书育人的园丁,她看着这些本该在读书年纪的女孩儿将心思全部系于男人身上,不由觉得难受堵心。

却又明白,女性在这般大环境下无什出路可言,她们的做法无可指摘。

不是她们的错,是这个时代不对。

裴莺不知道她如今算不算拧巴,只知晓哪怕再过十年,乃至二十年,她大概都没办法适应这里。

忽然有人看到了裴莺。

那比孟灵儿大一两岁的小娘子扯了扯同伴的衣袖,示意对方看那边。

杏色裙的小娘子扭头看,随即大惊:“这是何人?”

她们对自己为何而来一清二楚。

若是以前,朱锦是不愿前往幽州军中的,幽州天气严寒,北面还有蛮族侵扰,那等穷苦地有什好的,哪怕给她当一个军官的正室,她都不愿来。

但是如今不同,幽州军占领了冀州,这块地全是被他们吃进肚子里了,冀州连着幽州,一整片都是霍幽州的,如今的幽州军今时不同往日,连带着一众幽州将领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在朱锦看来,这就是香饽饽。

幽州军如今是好去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因此在吴常侍途经落水县时,她费尽心思与其搭上线,最后凭着不俗的容貌令对方捎带上了她。

来时她就听闻霍幽州如今没有正妻,她这等出身,正妻是不敢想了,当个宠姬也不错,反正上头没有主母,逍遥得很。

若是攀不上霍幽州,寻个高阶位的将领也不错。

最好是那种丧妻,她可以当续弦,到时再生下一窝崽儿,她的根就扎在这里了,不说穿金戴银吧,吃香喝辣是一定的。

朱锦心知有这等心思的人不在少数,瞧同行的两车女郎,又有哪个不是怀着“壮志”来的?

之前朱锦不慌,她容色出众,身段也出落得比她们好上不少,在一众女郎里属上上之乘,她有信心自己一定会被留下,甚至得盛宠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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