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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胧,蔷薇花苞羞赧地垂下了脸,时间的流逝在刹那间变得缓慢。

他们现在这个姿势,在外人眼里像是眷恋深吻的爱侣。不过从他们自己的角度来看,倒更像是一个奇怪、狼狈、亲密得有些过分的拥抱。

“……走了吗?”

下巴被捏在别人的手里,祝鸣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三十秒了,真情侣应该也做不到这样的肺活量吧。”

席羡青的手微微松开,偏过头,用余光看了眼身后客厅的落地窗。

祝盈盈的身影确实已经不见了。

他回过头,刚想说些什么,望着轮椅上的人,喉咙深处却发不出来一丝声音。

轮椅上的人发丝凌乱,脸颊上浮着浅淡微红的指痕,一切都显得无序而暧昧,唯独那双乌黑的眼睛清亮亮地盯着人看。

“还没走吗?”

视线被席羡青遮挡,祝鸣努力抻长脖子去看,“还挺不好骗的……咱俩要不再整个火辣点的姿势?”

“走了。”

微妙感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席羡青猛地直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我已经履行了协议里的约定,希望未来你也可以——”

“先别走。”话还没说完,眼前人拉住他的袖口,轻声暧昧地打断道,“今晚,可以再多留一会儿吗?”

“……?”

十分钟后,七区最新款的生物实验舱内。

不愧是最新的型号,融合了七区顶尖的空间压缩技术,可操纵的实验空间极大,配备的仪器也都是技术最前沿的款,算是每个科研工作者的梦中情舱。

祝鸣在七区研究院时,曾提申请批一台到自己的组内,方便组内学生同事用来居家办公,这样放假时也能好好休息,细胞养殖时就不用天天掐着点来实验室换液。

当然,申请最终也被院主任毫不犹豫地驳回,理由是七区人通常是不会放假的。

没想到有一天梦想成真,却是沾了一个六区人的光。

“放松一点。”实验台前,祝鸣彬彬有礼地说道,“并尽情释放吧。”

席羡青:“……”

席羡青没说话,脚边的神经质子粒缓慢凝聚起来,晶莹的光影逐渐累积成型。

祝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在实验本上记录着观察到的点滴变化。

漂亮优雅的大绿孔雀又一次在祝鸣的眼前浮现——它先是用豆豆眼高傲地瞥了祝鸣一眼,随即低头,啄了一下胸口的羽毛。

祝鸣膝上的白狐跳到地上,嗅了嗅绿孔雀美丽纤长的尾部翎羽,随即很快失了兴趣,在祝鸣的脚边盘成一团,睡起了觉。

做完了最基础的观察,祝鸣说:“好,现在尝试在脑海中进行暗示,尽你全部所能,将你的精神力汇聚在尾部的羽毛上。”

席羡青抿了抿嘴。

十秒钟后,祝鸣沉吟着盯着毫无动静的孔雀尾巴:“你真的有在努力吗?”

席羡青黑着脸:“我要是能自己开,还会来找你?”

祝鸣:“放轻松,再试一次。”

席羡青无声地吐出口气,合上了眼。

十秒钟后,大孔雀终于有了新的动静——它傲慢地转了个身,随即卧在白狐旁边,用屁股对着席羡青和祝鸣的脸,进入了休憩状态。

屁股上的羽毛一根没动。

“连最轻微的波动都没有,比我想象中的严重。”

祝鸣合上了实验记录本,得出结论:“现在来回答我几个问题,不要撒谎,也不要犟嘴,我是医生,你要以对自己负责的态度回答我。”

“……问。”

“第一个问题,你将精神体当作你自己的一部分,还是当做一个独立于自己的个体,还是两者都有?”

席羡青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祝鸣指了指自己脚边,温和道:“举个例子,我本人将这只狐狸视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但有少量的人更倾向于将精神体理解为一个宠物,独立于自己的存在。”

席羡青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绿孔雀。

须臾后他含糊道:“应该是后者。”

“好。”祝鸣在本上记录,“那它的名字是?”

“……没有名字。”

“那我帮你起一个,这样方便沟通病情,也好记录。”

“随便。”

“好的。”下一瞬,席羡青听到祝鸣大大方方地对大孔雀说:“小青,放松哈,我要摸你一下。”

席羡青深吸了一口气:“你能不能换个名字?”

“可以呀,小绿、翠翠、碧碧,你选一个吧。”

祝鸣思索了片刻:“或者取个名字的谐音?我想想,席羡青席羡青……叫它洗洁精吧,你觉得怎么样?”

“……”席羡青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折磨人的问诊,心烦意乱道,“随你吧。”

“现在我会戴上这个传感手套,将神经力短暂聚集到我的掌心,实现和洗洁精交互的目的。”

祝鸣戴上了手套,“简单来说,我要摸摸它,确保它的羽毛和身体的连接没有问题。”

席羡青有点庆幸自己没选“认为精神体是自己一部分”的答案,否则祝鸣现在说的就会是“摸摸你”,不知道听起来会多么诡异:“……摸吧。”

祝鸣将轮椅摇近了些,戴上传感手套,略有吃力地弯下腰,温柔地抚向孔雀的羽毛。

虽然只是自己的精神体,但此情此景还是让席羡青有种难言的异样感,于是将脸别了过去。

“洗洁精自身的形态很健康。”须臾后,祝鸣直起了身子,得出了结论,“所以很遗憾,问题出现在你的身上。”

席羡青面无表情:“谢谢你,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祝鸣忽略掉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我还有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与我们的疗程关联不大,所以如果感到不舒服,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席羡青停顿少许,点了点头。

“其实,虽然你的症状比较少见,但是相比于我接触过的案例,似乎并没有特别影响到你的生活质量。”

祝鸣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尽量把话说得体面:“我遇到过因为是苍蝇精神体而极度自卑,问能否做精神体移植术的病例,也遇到过先天性过于肥胖的精神体,拜托我安排减肥疗法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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