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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超点点头,苦笑着开口:“这就意味着,一个来自山上的、背后有无数财阀支撑的人,如果他的名下有很多家餐厅,如果每家餐厅的评价都极好,那么——”

祝鸣若有所思地接上了话:“他是可以当很多届代表人的。”

“不止多次,他甚至可以蝉联。”梁大超点了点头,“二区建区以来,蝉联最久的人,连任过足足五届的时间。”

祝鸣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这个人的名字叫沈兆山,他也是我们那一年的对手。”

梁大超低落道,身后的金毛蔫蔫地趴下了身子,“知名主厨、企业家、慈善家,和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

祝鸣隐约预感到了什么:“这个姓氏……”

梁大超看着他,点了点头:“可惜那一年,最后的代表人还是落在了沈兆山的名下。”

“毕竟人家的新店是以名贵的食材为口碑,又有无数其他区名流的支持与宣传,热度和我们不是一个量级的。”

梁大超挠了挠头:“大家虽然有些遗憾,但对于第二名这样的结果,也已经很满意了。”

“阿茸有一点点难过,这个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梁大超停顿了一下:“但是阿樱,似乎是格外的失望,她简直失落到了……近乎魂不守舍的地步。”

祝鸣感觉故事马上就要到最关键的节点了:“然后呢?”

“然后她突然消失了。”

梁大超抿了抿嘴,“那年代表人结果出来后的某一天早晨,没有任何的征兆,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字条,就这么突然……人间蒸发了。”

祝鸣一愣:“……什么?”

“下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是三个月前,她以沈樱的身份,作为二区最新一届的代表人出现在电视上了。”

梁大超:“我们才知道,她不是阿樱,她是沈樱。”

“席先生,我是来配合您完成你的考核的。”

沈樱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按理来说,我们不应该聊与珠宝首饰相关的话题吗?我并不认为现在的这些问题,会对您的考核有任何的帮助。”

席羡青的脸色不变:“抱歉,客户对人生的畅想,往往也是我寻找作品灵感的一部分,加上之前咱们沟通的时候,您提了很多有关您父亲的事,所以不自觉地便僭越了。”

他向后看了一眼,叶鹭瞬时会意,开始收拾桌面上的图纸和珠宝。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会面,依照考核规定,未来只剩下最后一次的沟通机会了。

按理来说,下次再见,应该是席羡青出示成品草图的时候了。

沈樱以为席羡青会有很多问题,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结束了对话。

她惊诧道:“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席羡青点头,站起了身:“我已经获得了我所需要的大部分信息,也没有必要再耽误您的时间。”

沈樱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调整好脸上的神情,温声说:“还是用了晚饭再走吧,我们刚刚更换了这个季节的新菜单。”

席羡青摇头,礼貌回绝道:“不用了,您提供的下榻的度假村,提供的服务和餐食已经足够周到。”

沈樱见他执意要走,便也不再强求,跟着起了身:“这是我应该做的。”

一路到了餐厅门口,席羡青转过了身。

“对了,上次的白玉杨梅,我的……家里人非常爱吃。”

说到“家里人”三个字的时候,席羡青微不可察地停顿片刻:“他想让我向您传达谢意,同时也有一份回礼想要送给你,我已经叫人留在了餐厅的前台。”

沈樱一愣,微笑道:“您的爱人实在是太客气了,谢谢。”

席羡青颔首,上了车。

沈樱脸上挂着没有瑕疵的微笑,目送着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半晌后笑意一点一点地褪去,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

餐厅里很安静,静得让她有些发愣,只有那两盏茶在会客厅的桌子上冒着热气。

明明是她的餐厅,墙上密密麻麻地挂着她当选代表人时获得的勋章和合影,但她只觉得空落得有些陌生。

毕竟店内高级的大理石岛台、桌椅、景观、瓷器、乃至于菜单的设计,全部是在沈兆山生前的控制与要求之下做出的选择。

除了院子里的那棵樱花树,以及那枚绣在餐巾上的小小图腾,没有一处角落是属于她自己的。

客人和媒体永远都是冲着“沈兆山的女儿”名头而来。夸赞的语句也从来都是“其父必有其女”。

他们赞誉她的能力,褒奖她的菜式,夸赞她的刀工,宣扬她的本事,她的一切一切,都罩在沈兆山的名誉下面。

也不是没有想过逃离,只是最后发现不过是徒劳,甚至哪怕沈兆山现在已经不在了,她兜兜转转,人生还是被圈在他影子下的那小小的一方天地。

沈樱的嘴角无声地动了一下,转过了身。

视线随意落到前台,瞳孔却在瞬间无声无息地一缩。

她看到了一个一个纸袋,那份席羡青口中的“礼物”。

纸袋是粗糙且劣质的,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边缘处甚至洇出了一小片的油渍。

纸袋正中央印着一枚小小的图腾。

沈樱无声地眨了下眼,近乎是在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在火炉边,脸颊沾着面粉,和那个人一起设计过的图腾的夜晚。

“你到底会不会画啊……我为什么看起来像一朵胖胖的云?”

“因为你的毛实在是太卷太多了呀。”

纸袋的边角印着四个小小的字。

纪家饼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