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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说着说着突然没动静了?”老太太疑惑地咕哝了句,“阿肆?”

江肆黑眸微晃了下,散漫语气恢复如常:“我都二十多了,您还叫小名,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让他们喊也就算了,奶奶也不能喊啊?”老太太不满地提高声调,随即岔开话题,“卢家的这个小姑娘你拿着名字在学校里好好打听打听,不许不放在心上,知道吗?”

“不用打听,”江肆摸过袋里凉冰冰的那支钢笔,嘴角牵了下,“我认识。”

“嗯?”老太太一愣,“那她说你照顾过她也是真的?”

“我们系的,”江肆一顿,低了低声,“她腿上有点旧伤,我是帮过。”

“喔,对,她有腿伤,我早几年还回老家的时候听人说起过,”老太太沉吟片刻,叹气,“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她亲爸很早就扔下他们母女俩跑了,一分钱都没留下,她妈后来再嫁,结果遇上个酒鬼赌徒,喝了酒输了钱就对她们又打又骂,老卢家里又没个能给她们娘俩出头的男丁,那两年总能看见她妈妈带伤回来……”

江肆听得眉皱起来,笑也散了。

刚取了一半的烟被他折在掌心,他望了眼门内,再侧过身嗓音更低了几分:“她腿伤就是她那个养父弄的?”

“咦,你怎么知道?”

“听说。”江肆含混带过。

“是,她妈身体不好,没什么手艺,就能帮人洗洗衣服,她们跟着她那个养父住。好像是有一晚啊,那畜生输了钱回家发酒疯,就把这小姑娘从二楼给扔下来了。”老太太拿方言骂了几句,“小姑娘那会儿好像才七八岁呢,长得又漂亮又白净,那时候还会跳舞呢,可惜啊……”

江肆无声地低着眼听。

实验室外走廊的灯灭下了,只剩玻璃门内透出来一截光斑,落在他肩头。那双低敛着的桃花眼埋在半明半昧的阴翳下,看不清神情。

老太太也是念叨完很久才反应过来,电话对面好久没说话了,也没打断她——

江肆极少有这么好的耐性。

而等她这边说完一大段,江肆在沉默后只问了一句:“判了么。”

“嗯?什么判了?”

“她养父。”

“喔,那事闹得大,上过当地新闻,受害人又是个孩子,她养父按最重的,判了十年呢。”

“……”

江肆这边又不说话了。

老太太听得古怪,忍不住问:“你今晚怎么反常啊?”

“有么。”

“以前要跟你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你早拔腿走人了,我还不知道你那德性吗?”老太太说,“今天这么有耐性听我说啦?”

江肆扯了下唇角,笑意却没入眼:“不是您要求的么。”

“我要求什么了?”

“照顾…妹妹啊,”江肆抬手,懒洋洋揉着颈活动了下,“您放心,宋栀子我一定帮您照顾好了,不会让她被坏东西骗去的。”

“我要能放心就好了,就你——”老太太磕绊了下,疑惑,“她是叫宋栀子?我记错了,不是叫宋晚栀吗?”

“是,您记错了,”江肆在昏昧的光前低了低眼,咬着唇角哑声笑了,“她就叫宋栀子。”

“哎……难道真是上年纪了,连名字都记不住了……算了,等你有时间啊,记得带你栀子妹妹回来趟。她一个小姑娘没亲没故地在P市,怎么也得请她吃顿家常饭……”

“嗯。”

通话结束后,江肆也不着急进去,而是推开门靠在墙棱上,一边单手把玩着那根被他捏得不成样子的香烟,一边神色松懒地睨着门内。

自动化系新生四组扎堆,谁也不知道他在看谁。

直到江肆低头拿着手机查了什么,又勾了勾手,把最靠门这组负责的黑眼圈叫过去。

“肆哥?”对方不解地过来。

“让你们组那两个女生出来一趟。”

“啊?叫一个还不够啊?”

“?”

江肆收回视线,对上黑眼圈又震惊又复杂又敬佩的表情。

“滚,”江肆冷淡一哂,“你再看。”

黑眼圈扭过头去几秒,恍然:“噢噢,太久没接触过黑长直的妹子了,都忘了。”

“……”

江肆轻嗤,从墙前支起身,转去门外。

没一会儿后,两个女生出来了。

宋晚栀落了两步,走在最后面。

到门外停下时她也低着头,隔着江肆好几步远。

大约还在记仇傍晚在操场看台下的事。

江肆也不在意,她不上前,他就从容又自然地过去了两步,停下:“你们来之前有看过实验室守则吗?”

“学长,”前面那个神色期盼的女生一愣,“什么守则啊?”

“特殊实验室有特殊要求。比如有电焊枪操作的,”江肆懒一撩眼,眸子盯到宋晚栀垂在身前的那缕乌色长发上,“焊锡枪都是几百度的高温,长发必须束发,以免发生危险。”

“——”

宋晚栀微怔,有点慌乱地抬眼。

她来之前确实查过不少和无人机项目相关的理论资料,但实验室操作须知这类实践性的东西,她没预料也没查过。

站在前面的女生在愣过后灿烂地笑:“我带发绳了,这就扎起来,谢谢学长提醒!”

“那你可以进去了。”

“好的。学长再见。”

女生身影进到门内。

实验室外安静的走廊上就剩下两道身影。

江肆像是不认识她一样:“你呢。”

宋晚栀难堪地攥紧手指:“我没带。”

“没带就不能进。”

“那我可以只在旁边看吗?”

“不行。”

江肆口吻散漫,却又毫无余地。

宋晚栀低头站了几秒,轻声答:“对不起,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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