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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也是,渴水饮还没上,方伯的单口相声已经开场:“我的三少爷欸,真不是我和您吹,我们家祖上可是出过御厨的,专门伺候年幼的龙子龙女吃喝,甜食、海鲜、秘制鱼食都是一绝。您找我做渴水饮,可是找对人了,保证您不会失望。”

寒江雪非常敷衍地点了点头,是是是,厉害厉害厉害。

“嗨,您怎么就不信呢。”方伯撸起袖子,要和寒江雪死磕,“要不是赶上一些事,我们也不至于隐姓埋名逃回老家,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大多不在身边,不然我今儿一定让您看看。”

寒江雪不是不信,而觉得不合理。他娘,三代贫农,他爹,一介武夫,他奶……公主奶娘,而这已经是他们全家最接近顶层皇室的存在了。这里面有谁像是能够请来御厨的?一没人脉,二没底蕴。

于是,寒江雪自动屏蔽了方伯的话,不过他也不准备和对方硬刚,只等说完,给了方伯一个自己被说服的肯定眼神。

方伯满意了,开心道:“那您想喝什么味道的啊?”

“还可以选的?”寒江雪很是惊喜,作为一个不差钱的官二代,他必然是不会做选择的,他只会说,“我都要。”

方伯却道:“浪费粮食可耻,这可是您小时候自己说的。”

那年边关吃紧,粮草被断,夫人和老夫人变卖家产、节衣缩食,却始终不肯短了孩子分毫。当然,也没有谁指望打小纨绔之姿就初露端倪的寒江雪能明白事理,甚至还有主降派的人就等着拿寒家三子铺张浪费的事做文章。

却不想,反倒是寒江雪自己主动喊出了“浪费粮食可耻”的口号。

哪怕到了经济情况良好的现在,寒江雪也没有打算浪费,喜欢享受是一回事,浪费粮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选择尝试的,他就一定会喝完。

方伯彻底没话了,很快就端上了七碗味道截然不同的渴水饮。

御方、林檎、杨梅、木瓜、五味、葡萄以及香糖,一共七种,被一一摆在了寒江雪的眼前,颜色不一,甜度各异。

寒江雪一边喝,一边挥毫泼墨,一一写下了饮品测评,打算卖给书局。

普通人肯定不是想卖就能卖的,这种绝无仅有的测评形式,书局不太可能冒险。但寒家不一样,他们家自己就有个书局。还是寒老太太当年知道了大孙子寒一生背地里写话本,却一次次投稿被拒后,她做主悄悄给开的。

别人不出,她出!

卖不卖的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孙子的自信心不能毁在这么一件小事上。

寒家老大的书后来确实也没卖出去几本,但他却在得知家里有了这么一个营生后,利用伯乐的眼光、出色的赚钱能力,毫不意外的把书局给做大做强了。书局至今每年都还会有一笔定向亏损,专门用来印制寒一生卖不出去的话本。

寒武侯自打从边关回来之后,也一直琢磨着要出本书,自传,讲讲他戎马的一生,吹吹他逝去的牛逼。

寒江雪表示,既然爹爹可以,哥哥可以,那弟弟也可以!

秦覃给闻嘲风汇报时,已经是寒江雪的渴水饮测评出来好几天后了。闻嘲风本龙虽还在池子里泡着,却终于能勉强化出人形的上半身,像鱼一样的龙尾变得更大,像打开的巨扇一般。他披着外衫,依在巨石边,完完全全就是神话故事中的东海泉先。

也就是鲛人。

鲛人闻,一头银发,宛如星河,修长的手指往出一伸,跪在下面始终不敢抬头的秦覃就高举双手,递上了早已备好的书局测评。

他就知道,他家王爷肯定要看。

寒江雪写的渴水饮测评用词非常浅白,既没有对仗工整,也没有平仄音律,宛如朋友唠嗑一样,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有他觉得御方味的渴水饮像个古板的老学究的比喻,也有他小时候喜欢葡萄味却不喜欢葡萄干的回忆,最后的最后,他还表示,不管是哪种渴水,都不如他家大厨的甜饮子。

闻嘲风拿着测评反复看了两遍,他不理解,寒江雪只为了这些,就不想吃鱼了?这么容易变心的?

赶在无夷王狂暴前的一刻,求生欲第一强的秦覃,赶忙给王爷的贴身太监羡门使了眼色。

羡门也不负所望,扯着尖细的嗓子,强行给王爷植入了一道信息:“殿下,殿下,寒三少特意给您送来了甜饮子,说是甜品也许能够缓解疼痛。要不,要不,咱们试试啊?”

闻嘲风烦恼的尾巴停止了甩动,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羡门拍了拍掌,让垂头蒙眼的宫女赶忙把这寒家的新式饮品端到了圣泉边:“虽然叫甜饮子,但寒三少说其实就是香饮子,只是把咸口变成了甜口。奴婢知道您一向不重口腹之欲,但毕竟是三少爷的一番心意,您就赏脸尝尝吧。”

嗯,那就尝尝吧。

闻嘲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水下的尾巴却晃了个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