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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星煦转头去看霍丹姝,只看到她望着前方怔愣的侧脸。

霍丹姝眼底倒映出前方郁郁葱葱的丛林,高大的灌木遮挡住这里曾发生过的惨烈。

她下意识朝前走去,明明不记得这个地方,但眼前的一切这般眼熟。

像是有指引般,她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何星煦几人没打扰她,紧随其后。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五人站在一处宽敞的祭祀平台前。

祭台四周铺着大理石,最中间伫立着一根柱子,上面篆刻着繁复的纹路,从最顶端蔓延向下,最后延伸到四个方向。

同样的纹路,让俯瞰而下看到的这处祭祀平台宛如一副瑰丽的画卷。

羿元帅既希望夫人想起,又怕她想起。

记起当初那些事,同样预示着她会记起霍恩家族五十年前经历的惨烈。

一族的人,一夜之间尽数不复存在,只剩下夫人和小舅子两个人。

祭台四周大理石蔓延的尽头,形成一个圆形的圆盘,区域内寸草不生,区域外参天大树树影斑驳,落下的树影交相辉映,将这处祭台彰显得愈发神秘莫测。

霍丹姝一直走到被两次轰炸后显得斑驳的柱子,上面裂开的缝隙被修复过,离远一些还看不出来。离近之后,却能很清晰感受到曾经这根柱子遭遇过的痕迹。

羿元帅望着这根柱子也有些感慨:“两次高精神力强者的自爆,还屹立不倒的,大概只有这根柱子。”

三十年前他过来时这里几乎夷为平地,但只有这根柱子还伫立着。

也不知道当年霍恩家族用的什么方式建造,承受力竟是这般强。

毕竟五十年前这柱子已经遭遇过一次暴击。

霍恩家族留下原本的东西,大概也就是这根布满历史痕迹的柱子。

如今这些大理石都是他后期按照过往霍恩家族存在祭祀的照片复原的。

可即使尽力修复,也只是像,至少柱子上那些繁复的纹路,没办法一比一复刻出。

霍丹姝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来之前也知晓霍恩家族当年的过往。

但知道是一回事,此刻望着这斑驳颜色不均的柱子,她抬起手,胸腔仿佛有什么即将破胸而出,她眼底翻涌着泪意,掌心放在这柱子上,泪水终于无法克制溢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仿佛在这一刻,身临其境再次感受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

何星煦看到母亲流泪那一刻偏开头,怕忍不住也会失控,干脆偏过头。

无意间瞥见从柱子蔓延四个方位的篆刻纹路,上面密密麻麻的图腾交叠,很复杂,却又莫名有些眼熟。

他下意识朝其中一个方位走去,蹲下身,摸着雕刻的纹路突起上的石头。

仔细观察一番,又忍不住抬步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几次看下来,他站在那里,好半天没能回神。

“你在想什么?”酆渊一直注意着他的情绪,也默默跟着他。

发现何星煦一直在发呆,怕他陷入悲伤的情绪中,出声提醒。

何星煦回神,指了指那些刚刚查看过的石头:“这里地方大,所以瞧着不太明显,可如果从上方俯瞰,再缩小。酆大哥你看看像不像外公后院的那个阵法?”

酆渊意外:“你确定?”

虽说这么问,但已经按照刚刚何星煦行走的方位走了一遍,在脑海里记下,最后如同星盘一样摆放,果然一模一样。

只是祭台这些照片他看过无数次,但都是从一侧去看,最先让人注意到的是中间这根宏伟有神秘的柱子,也就忽视这些不起眼镶嵌在纹路上的石头。

羿元帅几人也听到了,看过来:“阿煦,你们在说什么?”

何星煦把刚刚发现的说了,想起什么,询问道:“父亲,当初你来到这里找到母亲那件血衣……是在什么地方?”

如果母亲不是还活着,何星煦肯定不会提及这件伤心事。

但如今他们一家都平安,也就没这个忌讳。

羿元帅记得一清二楚,毕竟这是三十年来他午夜梦回都会惊醒的场景:“离这里不远,大概几百米的地方。”

这里整个都是他亲手看着修复的,指着一个方向。

可随着这一指,加上羿元帅此刻站在突起的纹路方位旁边,低头去看,鬼使神差走到纹路上,再看向当初那件血衣的方位,呼吸一窒,竟然严丝合缝。

当初那件血衣,竟是刚好处在四个方位之一。

何星煦和酆渊对视一眼,意识到当初他能穿越,真的不是意外,是母亲启动了什么。

那么霍恩家族怕是真的有什么秘密,导致五十年前被灭族。

这个一开始只是他们的猜测,可这一刻……所有人沉默了。

何星煦望着母亲眼圈泛红,当初那件血衣……也许就是她为了救他不得不做出的最后努力。

都说母子连心,是不是当初母亲预感到不对,所以才不得不用自己的血启动阵法,送他离开的。

只是没想到,阵法启动后,连她自己一起被送走了。

何星煦朝霍丹姝走去,后者反而很平静,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她相信即使再来一次,她也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带着她最大期待与爱意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舍得他就这么被害死?

酆渊站在柱子前,看着上面眼熟的纹路。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酆氏一族和霍恩家族并称为两大神秘家族。

只是对外都不知道两个族落为什么会神秘。

酆渊也是成为陛下后,才知道酆氏最大的秘密,以及那个神秘的禁术。

他因为兽身不稳,很少外出,更不要说来到霍恩家族的族地。

可此刻近距离瞧着这根柱子,上面繁复的纹路,其中一段,很眼熟,正是他使用禁术时出现的黑色纹路。

但他又不确定只是相似,还是同一个。

何星煦是见过酆渊使用禁术,这时候看着这些眼熟的纹路,心脏突然疯狂跳动起来,不知为何,他莫名有种预感。

酆渊同样就这么盯着这根柱子。

两人奇怪的举动让羿元帅三人疑惑看过来:“怎么了?”两人怎么突然盯着这柱子不动了?

何星煦抬起手指着柱子上其中一段:“父亲,你觉得这些眼熟吗?”

羿元帅去看,一开始没太注意,他虽然见过云纹,但当时看到的是黑色云纹,也是真实场景,完全没和这些纯白色的纹路想到一起。

毕竟云纹大多都差不多,可被阿煦这么一提醒,他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是陛下……”

想到只有每一任帝国陛下才能知晓的禁术秘密,羿元帅意识到为什么阿煦会这么问。

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禁术,历任帝国陛下这么严防死守这个禁术,很可能……这其中牵扯到一桩很大的秘密。

足够颠覆整个帝国,才让每一任陛下都守口如瓶。

按理说陛下应该也知道的,只是老陛下当年因为帝后的死,早就处于发疯状态,后来也只在清醒的时候告诉陛下这个禁术就殉情了。

一个几乎灭族,一个不得好死。

羿元帅倒吸一口气,帝国几千年来唯二存在的古老神秘族落,竟是没有一个是好下场。

霍恩家族从不出族地,甚少踏足首星,是不是并不是不想踏足,而是两个家族当年约定好的?

五十年前霍恩家族灭族,背后的人肯定是想找到什么,最后却无功而返。

不是他们没能撬开霍恩家族的口,而是他们也不知道,不清楚他们这一族与首星酆氏陛下这一脉的牵扯。

这一刻,在场的五人望着这根柱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酆渊暗绿色的瞳仁深邃到几乎是墨色的程度:“我们需要找到两个家族守着的这个秘密。”

否则,一旦被别人提前找到,对整个帝国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危机。

他如今还是帝国陛下,那么他就要护住他的子民。

羿元帅表情同样凝重:“陛下,我们需要做什么。”陛下既然这么说,应该已经想到办法。

酆渊看向此刻已经恢复平静的霍丹姝:“当年霍恩家族出事后,夫人带着胞弟前往首星,她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但出于保护霍恩的目的,霍丹姝当年即使知道一些家族被灭的原因,却也装作不知道,怕他送死。

直到何星煦出生后,她带着两人来祭祀,应该是想告诉霍恩关于家族的一些事,只是没想到,刚好遇到博林侯爵想害死他们嫁祸布斯老庄主。

不得已之下,霍丹姝只能启动自己知道的活下去的方式放手一搏。

兴许霍丹姝知道霍恩的血脉能护着他不死,所以她当时只救下何星煦,亦或者,她当时的能力只能救一人。

酆渊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在场的人表情都很凝重。

就看着酆渊抬起手摸着这根柱子:“也许,五十年前那些对霍恩家族下手的人猜错了,想要找到霍恩家族的秘密不单单只有霍恩一族,而是两个族落。”

否则,酆氏的禁术不可能会出现在霍恩家族的族地祭祀台上。

羿元帅脸色变了:“陛下,你想做什么?”

他上前将夫人和孩子拉到身后,皱眉,即使陛下说得对,可他怎么舍得刚找到他们母子就拿他们来赌?

何星煦明白羿元帅的担心,但同样的,他也理解酆渊:“父亲……”

霍丹姝也主动攥住羿元帅的手臂:“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到底我们这一族有什么秘密,能让想要抢夺的人不惜屠戮我整个霍恩家族。”

羿元帅内心天人交战,责任和感情折磨着他,最终理智终于还是让他颓败垮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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