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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高仰止喊出十万火急四个字,青梧这才缓缓抬眼,看向赶来的高仰止。

约莫四息之后,高掌门落在阅微庐外,着急忙慌的便往阅微庐赶。

高掌门行色慌张,全无往日端庄持重之态,便是连发上高冠都有些歪斜,再兼身着掌门尊位的曳地华服,跨门栏时本该掖在翘头履后的裙摆掉了出来,不慎踩到裙边,进门跌撞几步,噗通跪在了灼凰面前。

毕竟是一宗之主,灼凰走上前,伸手相扶,循礼关怀道:“高掌门当心脚下。”

高仰止显然已是顾不上自己仪态,不及起身,一把扣住灼凰的手臂,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急道:“二位仙尊!大事不妙!二位可知近来合欢宗一事?”

灼凰点头:“有所耳闻,合欢宗出一邪修,名唤梅挽庭,不知修得何种邪法,能使人纵欲之性倍增。”

说罢,灼凰跟着问道:“合欢宗同贵宗比邻而居,这件事,早已交由贵宗全权处理,莫非贵宗不敌?”

高仰止眼底满是痛惜,甚至还带着些恐惧,忙对灼凰道:“岂止不敌?这一月来,我无垢宗凡踏入合欢宗地界的弟子,或下落不明,或转修合欢道,或甘愿自散修为,无一人凯旋!”

听到此处,青梧这才起身,拉开房门,缓步朝院中走来,步态端方庄严。

高仰止对上青梧双眸的瞬间,莫名便觉被一股足以寒身的威压笼罩,迫使他冷静自己情绪。若不是十万火急,他当真半点不想同无情道的人打交道。灼凰仙尊还好些,脸上至少还能看见些许像个人的神色,青梧仙尊当真独居云端,凛若寒山。

高仰止激动的情绪尽皆转移至手上,灼凰只觉手臂被他捏的生疼,他强自冷静的陈情道:“我无垢宗弟子六百八十七人,短短一月,眼下竟是已有三百五十六人折损于梅挽庭之手!三百五十六人,整整占宗门大半啊!大半啊!”

灼凰闻言一惊,无垢宗和无妄宗同出一脉,皆是仙门大宗,短短一月,竟是已折损半数之多?这梅挽庭究竟修得何等邪法?

高仰止眼眶已有些湿润泛红,他痛惜道:“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召回在外游历的砚名师弟,派他前去诛杀梅挽庭。”

无垢宗砚名仙尊,亦修无情道,同他们师徒二人曾多次同袍作战。

听高仰止提起砚名,青梧这才开口问道:“莫非连砚名也败下阵来?”

灼凰眼底流出一丝惊讶,看向高仰止。

砚名仙尊,那可是仙界实力仅在师尊一人之下的无情道仙尊,连他也出了事?

话至此处,热泪终于从高仰止眼眶中滚落,恳请道:“师弟入合欢宗后不久,便有大量灵气自合欢宗逸散而出!二位仙尊!救人啊!”

灼凰倒抽一口冷气,仙界众人长生、仙术,皆依靠气海内储存的灵气。灵气散,只有两种情形,或身陨道消,或道心动摇。

砚名仙尊道心坚定不可能动摇,那他便是即将身陨道消,灼凰立时看向青梧。

青梧显然也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高仰止道:“劳烦高掌门即刻去找我宗掌门,请他召集仙界所有仙尊及仙长,前往合欢宗外助阵,我同灼凰先行一步。”

说罢,青梧以天眼望之,很快便找到千里之外砚名所在之处,随后对灼凰道:“走。”

灼凰点头,师徒二人绕过高仰止,一同跨过阅微庐的门槛。跨过的同时,师徒二人的身形,消失在阅微庐门处。

他们师徒二人已修得神境通,凡心之所念之地,不再受空间限制,即刻便达。

神通与借助灵气操控的仙术不同,神通来自于修行人自身,而灵气操控的仙术,需要依靠天地灵气,同符咒一样,都是借助自然之力。

前者需要结印以催动,后者需要画符念咒以催动,唯有神通,来自于修行者自身的成就,无需任何手段催动,同修行人如呼吸般融为一体。

整个仙界可吐纳灵气,使用符咒者众,但得神通者,凤毛麟角。故而整个仙界,以修行者所得神通数量而定尊位。

青梧和灼凰瞬息间便抵达合欢宗一处溶洞内,溶洞中四处钟乳石倒悬而立,夹杂着许多不知名晶石,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洞内因砚名灵气四散,带起的狂风格外浓烈,迷得灼凰几乎睁不开眼睛,视物困难,耳畔更是被呼啸风声填满,什么也听不见。

青梧见此,抬臂转腕,单手结印,随即广袖中乾坤涌动,一根竹制毛笔从他袖中飞出,笔杆上阴刻二字,心判。

心判,正是青梧的本命法器。

凡人在成仙道的那一刻,人间伴随自己最久的器物,会随主人成为本命法器,同时法器的名字,会浮现于本命法器之上,法器名乃天地所赐,便是器主亦无法左右。

不似灼凰的琴箫悲天,紫豪心判早已与青梧心意相同,笔随意动。

心判随青梧周身涌起的灵气,飞上溶洞顶,随即青梧头微仰,眼睛看向心判的瞬间,心判立时倒悬而立,锋似游龙,大开大合,一道以灵气结成的符文行云流水般横陈在溶洞之顶。

符文成,青梧抬起另一只手,双手合掌,食指并拢,八指交叉,结金刚不动印,默念咒语。咒吟罢,符文骤然炸开,随即一道坚固的金刚界落下,将砚名逸散的灵气尽皆镇锁在溶洞中。

狂风骤停,灼凰这才见砚名仙尊盘腿而坐,裙摆披帛垂落在地,已沾染尘埃。他双眸紧闭,本命法器劫生剑被扔在一旁地上,对他们师徒的到来毫无反应。

青梧上前,伸手握住了砚名手腕,探他脉息。

只握一瞬,青梧似是一愣,抬眼看向砚名。

灼凰见此问道:“师尊,砚名仙尊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