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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档子事,闻亭丽本想取消明天跟邝志林的茶局,大不了回头让人把自己给邝志林准备的谢礼送去邝宅。

但邝志林是出了名的大忙人,若非重要人物,不会轻易答应饭局和茶局一类的邀请,难得人家过来答应出来喝茶,她却临时爽约,不免让人觉得她这人靠不住。

于是第二天晚上在家吃过饭后,她仍按照原计划坐车赶往高家的鼎新酒楼。

之所以选在高家的酒楼,自是因为高筱文是自己人,有高家护航,不必担心被影迷和记者撞见。

可司机老李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开着开着,突然直冲向路边的电话亭,闻亭丽吓得魂飞魄散:“老李!”

老李猛踩刹车,车倒是刹住了,可他的脑袋却撞到了方向盘上。

闻亭丽在后头也跟着撞了一下。

老李顾不上察看自己的伤势,慌手慌脚扭过头:“闻小姐,你没事吧?对不起,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闻亭丽揉着自己的额角,半晌没吭声,一抬头,冷不丁吓一大跳。

“老李,你看你一头的血,不行,得赶快去医院看看。”

“不要紧的,我先把闻小姐送去鼎新酒楼。”

“伤到头可不是小事。”闻亭丽急切地转头看看四周,“红十字会医院就在附近,你在车边等我,我去招两辆黄包车。”

两人到了医院,万幸老李只是撞破了眼角,闻亭丽本来只是一点皮外伤,可是刚才扶老李从车上下来时太焦急,没留神踢到了路边的台阶,一下将右脚大脚趾头的指甲盖踢出了血,需要立即消炎止血。

急诊科的大夫原本安排闻亭丽在大厅里接受诊治,谁知现场有眼尖的影迷立刻认出了闻亭丽。

“您是演《窈窕侦探》的闻小姐吗?”

此话一出,四周不断有好奇路人凑过来,医院只得紧急给闻亭丽安排了一个单间,闻亭丽心里急得要命,等她这边弄完,还不知道什么辰光了,她便托护士帮自己雇了一个陪护,让陪护给鼎新酒楼打个电话。

“倘若邝先生到了二楼茶室,麻烦高小姐转告他一句:我在红十字会医院,一点小伤,半个钟头就能处理完,请邝先生稍等。”

没一会,陪护回来说:“您那位朋友暂时还没到,不过高小姐说她会尽快赶来医院照顾您。”

“快叫她别过来,不等她过来,我的伤口都愈合了。”

交代完这些话,闻亭丽躺在病床上,越想越觉得这场车祸来得可疑。

忽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是个男人,步伐很稳,很快,无端透着一丝急切的味道。

她歪头在枕上凝神静听,这人径直走到了她的病房门口,不知何故,蓦然放缓了脚步。

停顿几秒,这人才不紧不慢敲了两下门。

“请进。”

“孟先生?!”

孟麒光眼底分明有些焦灼之色,然而开门的一霎那,他立刻收住了眼中的全部情绪,在门口很随意地往里望了望,笑道:

“真是你?我去二楼探望一个朋友,凑巧听见有人在那儿议论大明星闻小姐在急诊科治伤,我还当是谣传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闻亭丽忙靠着床头坐起,笑了笑道:“没什么事,刚才在路上出了事故。”

孟麒光目光在闻亭丽身上的床单扫了扫:“伤在哪儿了?伤得不重吧?”

“大脚趾头踢到了台阶,区区皮外伤,不值一提。”

孟麒光笑着点点头:“你大概是第一个踢坏自己脚趾头的明星。幸亏这会儿医院里没有小报记者,不然明天报纸上估计全是你这桩滑稽新闻了。”

他看看房里:“怎么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我没叫她们过来,左右半个钟头就出院了,何必搞得人仰马翻的。”

孟麒光将视线扫向床头柜,那上面连杯水都没有。“你身边的人未免也太粗心。”

他转身出去对门外的随从说了句什么,闻亭丽忙在他后头说:“孟先生不必费心,老李去打电话了,等他回来自会帮忙买水的。”

“可他这会儿不在不是?刚好我又没事。”

不一会孟麒光的随从小高就买了一大堆新鲜水果和牛奶送过来,东西多到两个床头柜都堆不下。

闻亭丽实在不好意思,想了几秒,正色对孟麒光说:“孟先生,我有话要对你说。”

孟麒光却自顾自朝自己的腕表看了两眼,转身向外走去:“我得上楼看我那位朋友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同我说。”

“孟先生——”奇怪的是,孟麒光刚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他盯着前方看了两眼,忽然探手往上衣口袋里摸了一摸,口中道:“咦,明明刚才还在手上的。”

“丢东西了吗?”

“汽车钥匙不见了。”孟麒光回到屋内,目光在地面上来回扫寻,“他们送东西进来时撞了我一下,说不定是被撞到地上了。”

“我帮您找。”闻亭丽忙要下地。

孟麒光却按住她的肩膀:“我自己找就行。”

他在床边找了两圈,却是一无所获,无意间一歪头,他对着闻亭丽的肩膀笑道:“好像落在你枕头上了。”

闻亭丽扭头一看。

“怎么会掉在这儿?”

孟麒光仿佛也有些纳闷,俯身从闻亭丽枕头边拿起钥匙:“好了,我走了。”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点动静,闻亭丽心中闪过一丝奇妙的预感,下意识从孟麒光的身侧向外探头,就见陆世澄站在门口。

他一言不发看着他们两个。

闻亭丽没作声。

孟麒光一脸笑容跟陆世澄打招呼:“陆先生,这么巧?”

他故意站在床边没动,可他没料到的是,陆世澄并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将目光径直移向他身旁的闻亭丽:“邝志林说你出车祸了,有没有大碍?”

孟麒光转过头叮嘱闻亭丽说:“我先走了,当心别碰到伤口。”

这话听起来十分亲密,闻亭丽没搭腔,陆世澄面无表情盯着孟麒光,一直到孟麒光走开,他都插着裤兜牢牢地站在原地没动。

孟麒光走后,闻亭丽觑着陆世澄:“你来做什么?我又没通知你!”

陆世澄掉头就走。

“你走吧!我只问你,刚才孟麒光在这儿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扭头就走?”

陆世澄脚下一顿。

走开,就意味着宣告退场。

他做不到!

他对她的独占欲发作了,这一点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无言以对,这种被人撕开内心一角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情不自禁回眸看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正直勾勾地觑着他。

静了片刻,他低声发问:“到底伤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