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屋mfshuwu.com

“什么?”谢尧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地上的魏承贤眨巴两下眼睛,随后道:“喜欢就上门提亲,在这儿厮混什么?”

魏承贤抬眼看了谢尧臣一眼,随后看向桌边的人群,目光落在一名跪在地上,衣着花哨的女子身上。

谢尧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时了然,眉心深蹙,随后转头,嘴角微抽,看着魏承贤头顶问道:“脑子被驴踢了?”

魏家世代清流,便是娶妾都是正经聘良妾,这魏承贤不仅在醉花楼厮混,居然还想娶妓女?这不是摆明了往自己家门上泼脏水吗?

但话又说回来,敢为了一个这种出身的女子,和家里闹成这样,也算有点骨气和情义,虽没用在正道上,但事实不可否认,这孩子若好好引导,许是还有救。

念及此,谢尧臣暂且按下不表,他知道人上头的时候很难劝,懒得现在跟他费功夫讲这些,只冷声威胁道:“本王同你表姐游历至此,你表姐已有八个月身孕,我们要在此地待产。今日,因你的行为,气得你表姐动了胎气,接下来的日子,你若敢再有半点出格的举动,伤着本王王妃和本王的孩子,本王扒了你的皮!”

最后一句话,谢尧臣语气极是森冷,魏承贤不由身子一凛,难怪琰王一进来,二话没说就是给他一顿抽,下手半点没留情,原是气着了表姐。

他忙行礼道:“我知错了!日后一定老老实实,绝不叫表姐生气!”

说罢,他抬眼看向谢尧臣,讨好笑笑,语气也跟着讨好道:“表姐夫,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可别再打了,真的疼!那么优雅的举止,怎么打人能这般的疼?

谢尧臣冷嗤,这魏承贤脸皮可真是厚,他跟着冷声道:“少来跟本王拉亲近,你可知,你推你祖父那一下,你祖父撞到了头,出门便晕厥了过去,至今未醒,大夫说凶多吉少。”

谢尧臣故意将话说的严重,方才听大夫的意思,就怕颅内出血,只要接下来的几天,魏同和不出现频繁困倦的情况,就不会有大碍。

魏承贤闻言一怔,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立时红了眼眶,他一把抓住谢尧臣的衣摆,他怔怔望着谢尧臣,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半晌后,他忽地松开谢尧臣的衣摆,边系身上衣服的系带,边跌跌撞撞往外跑去,出门后直冲魏家的方向。

谢尧臣看了看手里的竹条,还差十下没打完,不过看在他还算有良心的份上,剩下的叫魏家人自己打吧。

谢尧臣转头看向堂中其他人,他们还跪着,他扫了一眼,沉声道:“男的全部带走!叫各家小厮回去通知家主,亲自来本王跟前领人。”

说罢,谢尧臣往外走去,护卫们则上前赶人,走了几步,谢尧臣似是想起什么,转头问道:“甄娘是哪个?”

一名女子膝行出人群,仍旧低头叩首,谢尧臣扫了眼,道:“也带走。”

那女子身子一凛,脸色明显开始泛白。

在场所有公子哥闻言觑了谢尧臣一眼,集体起身,找衣服的找衣服,穿戴的穿戴。谢尧臣看着眼烦,嫌恶的深深瞪了一眼,率先下楼去。

谢尧臣下楼后,那赵知府家的赵公子,看了眼谢尧臣的背影,暗自编排,琰王的名号谁没听说过,大魏出了名的纨绔,因不得皇帝喜欢,出宫封王时还只给了郡王,半年多前才封亲王,来他们这小地方装什么正经?

但编排归编排,各个还是老老实实的穿好衣服后跟着走了。而那甄娘被带走时,店里掌柜也是大气不敢出,在谢尧臣出门后,辰安在醉花楼前台上放下一锭金,作为赔罪,这才跟着谢尧臣离去。

谢尧臣带着一堆公子哥回到魏府时,张立已守在门口,上前跟谢尧臣行礼道:“王爷,王妃娘娘同二老在后头院里,我在这等您,引您一道过去。”

谢尧臣点头,随后指了指那名叫甄娘的女子,低声对张立道:“将她带回我们自己宅子里去,看管起来。”

多年和他那些手足兄弟们打交道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种地段的女子,能哄得魏承贤跟家里闹成这样,怕是受过调教,来路不明,得留心些。

张立行礼应下,即刻安排人去办,随后便引着谢尧臣进后院,而那些个公子哥,全被谢尧臣扔在正厅院里的影壁后,面壁罚站。

谢尧臣刚跟着张立进院,便见旁边卧室窗户开着,里头传来魏同和训斥魏承贤的声音:“得亏今日是有王爷在,若不然老夫这把骨头今日死在医馆,都请不回你来抬棺!”

魏承贤声音里隐带自责道:“我不知你伤得那么重。”

谢尧臣接着往里走去,又听自己王妃声音传来:“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敢还手的?外祖父年纪大了,你又正值青壮,他如何经得住你那一推?出手的时候,当真不考虑后果,不分轻重吗?”

谢尧臣缓步走了进去,朗声道:“他若分轻重,今日就没这回事了。”

魏家人都在,除了魏同和被谢尧臣制止,其余人闻声转头行礼,谢尧臣免了礼,走过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扫了眼桌上几个茶盏,向宋寻月问道:“你的杯子是哪个?”

宋寻月给他指了,谢尧臣抬起便喝了几口水,余燕堇忙命房中婢女给谢尧臣倒茶,谢尧臣这才放下杯子,指了指魏承贤,问魏同和道:“甄娘是怎么回事?”

宋寻月面露不解,魏同和与魏老太太诧异看向魏承贤,魏老太太道:“年前你爹娘和哥哥回来的时候,你不是答应同她断绝往来了吗?”

魏承贤支支吾吾片刻,随后道:“她虽出身风尘,但人却单纯无瑕,是很好的姑娘。”

话至此处,宋寻月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由一声长叹,深深白了魏承贤一眼,余燕堇则语气不容置疑道:“我同妓女可做不了妯娌,小叔若执意如此,我便只能自请下堂。”

魏承贤闻言急道:“我娶我的,关你什么事?”

话音刚落,屁股上便狠狠挨了一脚,魏承贤愤怒转头,正见谢尧臣坐在椅子上,伸出来的大长腿还未收回去,正垂着眼皮,冷眼盯着他抬杯饮茶。

魏承贤见是谢尧臣踹的,乖巧低眉,自拍了拍后襟,没吱声。

魏同和等人看着惊呆了,这小子除了在他爹跟前,可从没这般听过话!不由暗暗为谢尧臣竖了个大拇指。

宋寻月见此,只觉谢尧臣此时气势压人,即便他没有王爷这身份,这身好武艺,也足以叫表弟听话,她低眉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放心了,这当爹的管得住。

魏同和抬起手指,指着魏承贤,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宋寻月怕他又头晕,忙上前坐在外祖父身边,倚在他肩头,边轻抚他胸口,边撒娇道:“外祖父别生气,眼下你头伤着,生不得气。”

随后低声在魏同和耳畔道:“您放心,有王爷在,表弟不敢闹。”

九年未见的外孙女亲自哄,魏同和心间的火气去了不少,扫了眼魏承贤脖子到脸颊留下的两条血痕,指着魏承贤道:“如今是有能管你的人了,你且继续胡闹,再气的你表姐动胎气,我可护不住你。”

说实在的,魏承贤刚进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些血痕,着实惊了下,琰王是真的没留手!照实了往狠里打。足可见他多在乎外孙女和外孙女肚子里的孩子,他敢说,他这孙子若再胡闹,琰王扒了他的皮都有可能。

魏承贤讪讪笑笑,偷偷觑了谢尧臣一眼,不敢吱声。

谢尧臣横了他一眼,对魏同和道:“外祖父在静江府,官场上可有不对付的人?”

若魏承贤只是单纯的好玩、顽皮,他不会怀疑什么,只当是这年纪叛逆,但冒出个来路不明,且能哄得这等出身的魏承贤非她不娶的甄娘,他就觉得没那么简单。魏承贤好歹是官家出身,魏家家风又好,寻常手段不至于蒙蔽他,那么那甄娘必是很有手段,以他的年纪看不出来。

他犹记当年出宫前夕,母妃宫里新来的一批小宫女,对他甚是殷勤,夏日故意衣衫单薄的在他跟前转悠,他那时虽才十四,但已经知道自己几番被暗害的事,便留了心,后来查明那几个宫女跟皇后有关,可给他恶心坏了,好在没多久就出宫分府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且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把刀,自然常会成为拿在别人手里杀人的利器!当然,于他而言,王妃除外。

魏同和不知谢尧臣为何忽然问这么一句话,和魏承贤的事八竿子打不着,想了想,回道:“身为通判,替陛下行地方监察官员之责,不对付的人,自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