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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忱霁端起碗,乜斜地觑她一眼,见她一副要看着自己用完的态度。

收回视线,然后三两下喝干碗中的粥,搁下碗见她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顿下顷刻默不作声,又将手中的蛋也剥开,哪怕胃中格外不适,还是小口小口地咽下。

终于将那些东西都吃完,苏忱霁弯着纯粹的眉眼,如春阳般慢慢地弯着,乖得不可思议。

亲眼见他吃完,沈映鱼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阿娘,我来收拾罢。”苏忱霁站起身,拿过她手中的碗道。

外间还有旁的事要做,沈映鱼便没有再和他争论这些小事,将手松开任由他去洗碗。

小少年生得雪白漂亮,身量却不高,还瘦弱得厉害,此刻洗碗还要垫脚才能够到灶台的锅。

沈映鱼瞧了一眼,心中打定主意,日后定要让他好生养成日后的模样。

看了几眼她嘱咐几句后,就去院子将浸泡的衣物拧干。

院中的那口井的水并不多,是平日食用的,这些衣物又脏又乱,必定费不少的水。

沈映鱼思此,便抱着木盆往外面走去。

她记得村口不远处,好似是有一条溪水的,平日村中的妇人都是去那里浆洗。

才走几步,身后的忽然传来声音。

“阿娘。”

沈映鱼闻声转头,看着门口的人。

见小少年立在门口盯着自己,半张雪白的脸隐在黑暗中,神情似带着扑朔迷离的明暗光线。

手指尚在滴水,似是流动的血,顺着心口蜿蜒而下。

他语气古怪地问:“阿娘是要去何处?”

那目光晦涩地掠过她抱着的木盆。

沈映鱼闻言眨了眨眼,片刻了然,温言道:“去村口浆洗衣裳,忱哥儿好生在家中玩儿,阿娘很快便回来。”

前世陈娘刚死,她又懒散,经常将家中尚且能用还算好物的东西,都拿去和街坊邻里换吃食。

所以他这是担忧自己,将衣物拿去换吃的。

果然她的话落,门口立着的人将目光收了回去,乖巧地颔首。

沈映鱼对着他柔柔一笑,转身出去。

因为没有再回头,所以她并未看见门口的人,立在她身后地何等的神情。

他从头到尾都如同幽魂般立在门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雪白的脸上乖巧和温顺全都消失,只剩下空洞木讷的表情,像极了木匠精心雕刻的漂亮木偶。

他立在门口片刻,直至那道身影跟着婉约的小路,消失在晨色中。

收回视线垂下眼睫,看着指尖滴落的水,心底涌出莫名的冲动。

如果是沈映鱼的血那该多好。

苏忱霁的眼睫轻颤几瞬,然后转身朝着里面行去。

先是在厨房转了一圈,他失神地盯着案板上的砍刀半晌,眼底具是亢奋的渴望,但最后还是不舍地收回视线。

他现在太小了,用不了。

如此想着,苏忱霁又转至屋内。

因无人清理打扫,屋内杂乱无章,随处可见是堆积的东西。

甚至床边贴墙的昏黄木柜,外面还夹杂着赤红色的肚兜,大喇喇地展现着上面的花样。

他目光掠过去,走上前去搬过春凳,试着一脚踏上去,确定稳当后才抬起另外一只脚。

垫着春凳,抬手打开面前的昏黄木柜,埋头在里面翻找着东西。

很快就寻到了。

苏忱霁将头抬起来,嘴角轻翘,眸中荡着纯粹的笑,像极了寺庙中观音菩萨座下的吉祥团子。

陈娘尚在世时,沈映鱼偶尔还会做些针线活,绣一些花样拿出去卖。

自打陈娘死后,她整日除了磋磨他,没有再碰过这些针线,一心只在家中坐吃山空。

想必她日后也不会再碰这些针线了罢。

苏忱霁抱着针线盒子跳下春凳,几步走上前,将手中的东西立在床边。

他歪头看着床榻,莞尔地弯着漂亮的眉眼,将那一根根细长的针线拿出来,珍重、小心翼翼地藏进枕头中。

做完这一切后,苏忱霁坐在床沿边上,一眼不眨地看着枕头,愉悦地轻晃着腿。

因沈映鱼莫名变化的躁乱,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缓解。

唔,还是想杀她,想看她痛苦,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