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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灯燃起,屋内瞬间亮堂。

沈映鱼觑着屋里,整洁得一丝人烟气息都无,不禁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在家做过饭,用过这些东西。

这般想着又觉得好笑,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么饮露水,就能温饱的活神仙。

“我以为不会回来了呢。”身后的人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声线平稳。

听到这话,沈映鱼莫名有些心虚,不敢说自己是临时想起。

因为心虚,她转身时脸上的笑,便越发的明显了。

沈映鱼几步上前坐在藤椅上,低头拆着红油纸包裹,道:“怎会,今日可是忱哥儿生辰,忘谁的也不能忘记你的。”

立在面前的人不言,只低眸凝望着她。

“忱哥儿快来看看,可喜欢。”沈映鱼拿出里面如露滴被分割成两半的墨砚,明眸善睐地招呼他过来看。

苏忱霁收回视线,轻‘嗯’一声,顺从地坐过去。

他接过女人手中的墨砚,配合着看了看,然后顶着她希冀的目光,言简意赅地道:“喜欢。”

除此之外再无旁的话了。

沈映鱼等了会儿,没有等到旁的反应,心中的失落流露在面上。

自打去年她去晋中忙铺子的事,鲜少回来,偶尔回来时,才发觉他的话越发少了。

苏忱霁目光掠过她失望的脸,顿了顿,修长的指尖蹭过砚身,道:“南山的水滴墨砚远近闻名,研磨出来的墨汁黏稠流畅,行笔时犹如游龙走蛇,所以我很喜欢。”

听见他一口气道这般多夸赞的话,沈映鱼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欢欢喜喜又拿出不少的东西,全是为他精心挑选的。

苏忱霁睨着这些个物件儿,哪怕心中并无她想要的欢喜,除了平淡,实在毫无旁的情绪,却还是翘着嘴角一件件儿地夸。

最后他放下手中把玩儿的砚,忽然侧首道:“您不晓得我的毛笔,已经用很多年了吗?”

这…倒是不晓得。

她看着这些东西,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读书人不能离的笔。

沈映鱼脸上浮起懊恼,拍了拍自己的头,眼含歉意地抬首,看着玉树兰芝的少年道:“是我忘记了,回头给你买。”

他似是叹息了一口气,正色道:“不必了,之前第一次送我的那一支,还能再用几年。”

此话说得又可怜又正经。

沈映鱼心中愧疚更甚了,都用几年了,她却没有发觉,甚至现在还要他主动开口才知道。

“这不成,读书人最重要的便是笔,没有笔如何做好学问,这般…明日我给你做一支先暂且用着,下次我托人去盛都买最好的笔给你。”沈映鱼又愧疚又宽慰地道。

坐在一旁的人听见她说亲自做,神情先是柔和,又听她说下次托人去买,表情又淡了淡。

“此次还要去晋中吗?”他温声问道。

其实晋中的事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她没有管账的天赋,本是想让苏忱霁来管账,但又想起在北齐商人为末,让一个日后考取功名的人来分心思管账,难免有些大材小用。

所以沈映鱼就请了个管账掌柜,每到月末去看看工坊,翻翻账本便可。

“暂时不去,过几日便是乡试,等你乡试过了我们便一起搬去晋中住。”沈映鱼如是地说道。

“好。”他如玉的脸上浮起笑。

“用饭了吗?”沈映鱼环顾四周,忍不住咂舌。

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连一粒灰尘都没有,实在不似有人做过饭的模样。

“没有。”他轻声回道。

他在等沈映鱼回来,从昨日开始就在等了。

看着他越发出尘的模样,沈映鱼都有些怀疑,自己不在家时,他是不是真的只是喝露水的男仙。

想到他接露饮食的画面,沈映鱼觉得好笑,看着他不自觉地笑出声。

不明所以的苏忱霁抬手摸了摸脸,乌木眼眸中浮起惑意:“嗯?”

狐狸般的眼湿漉漉地盯着人看时,格外的无害,模样生得也白净漂亮,再长几年颜色只会越发秾丽。

沈映鱼心思微动,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语气说不出的感叹:“一眨眼间忱哥儿便成大人了。”

温软的掌心轻轻覆盖头顶,又转瞬离去。

他先是一愣,回神后低垂下眼睑,浓密的眼睫轻颤着。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巧。

沈映鱼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卷起衣袖站起身,道:“刚好我也还没有用饭,今日给忱哥儿做碗长寿面,长长久久,健康永寿。”

“好。”他亦站起身,跟过去帮忙。

两碗简单的面很快便好了,沈映鱼端在桌上,碗烫得她直呼手,坚持撒上葱花,瞬间面香气扑鼻。

“裹裹手。”他从后面走来,递过一张湿帕子。

沈映鱼接过来时,掌心被冷凉的指尖无意轻勾了一下,从背脊倏然窜出无数的酥麻感。

她的手霎时背过身后,企图擦拭莫名涌来的酥麻。

“嗯?”他掀眸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发出微沙哑的疑惑音调:“很疼吗?”

沈映鱼手一僵,压下奇怪的感觉,伸出来勾住那块湿帕子,将被烫的十指裹上。

直到痛感消失不见才松开,她将帕子晾在一旁,发现上面什么图案也没有。

想起同样是读书人的顾夫子,身上的帕子哪怕再素也有小绣花。

读书人最爱的便是清雅的图案,他这上面却什么也没有。

“忱哥儿,你身上有多少张这样的绢帕?实在太素净了,改日我给你在上面绣些花样。”沈映鱼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人闻言神色微动,启唇道:“不多,两三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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