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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刚重生回来,他还?对她警惕万分,对他好一分,他都?会猜成十分的恶意。

当时的他也是每日坚持,等得到自己?吩咐后才肯去休息。

这样想着,沈映鱼轻叹息,仰面躺在椅上,半眯着雾眸睡意朦胧,观着天边绛河布满。

不知盛都?的天是否也是如此?

此时千里之外?的盛都?城中。

长夜不落黑,秦淮河畔,窈窕西子袖中笼香倚在栏杆上,眼儿带媚,暗将秋波送往底下饮酒清隽的少年。

怎奈对方不懂美人娇,懒倚在软垫上,乜斜半醉的眼,冷观着厅中轻纱姐儿惊鸿一舞。

有恩客衣裳半敞,赤着双腿闯入跳舞的姐儿中央,嬉笑着随后一捞,也不管是捞到了谁,将身压桃花,极尽风流事。

娇俏含春的姐儿甜嗔着恩客,却暗自将目光转向了下方坐着两?人,特别?是那容貌昳丽的少年,舔着殷红的唇暗自挑逗。

底下的人神情半分起伏也无,恹恹地转着手?中的金盏。

而他身边的是太子外?戚,南山申氏庶三公子。

三公子头戴金冠身穿藏青圆袍,左右皆揽娇俏姐儿,风流地叼着姐儿纤手?递过来的葡萄。

申三公子倏地咬着葡萄,迷醉着眼觑着一旁的少年。

见他浑身懒骨半卧在玉竹簟上,清冷得似菩萨玉人儿,眼中不经意散着艳色。

这苏忱霁的脸放在这满堂娇花美人中,半分不逊色,竟将这些个花魁、伶人皆比了下去。

但?他神情太漠然了,上堂本?是春风意尽事,饶是自己?身经百战也有几分意动。

他却好似观着一场无关紧要的景象。

又转念一想,可不就是尊活玉雕的菩萨。

苏忱霁如今是盛都?炙手?可热之人,他能?与苏忱霁相识实?属是偶然。

第一场考试揭榜,苏忱霁是榜首,而他是末尾最后一名,不少人对他排名欲嘲笑,又不敢的模样着实?难看。

他一向放浪不拘小节,本?也瞧不上那些只会读死书的读书人,正欲要寻个欢乐场子抒发,恰逢不知谁道了一句‘苏子菩来了’。

苏忱霁的名字在盛都?是如雷贯耳,他早有听闻却未曾得见。

当时他顺着人群瞧去,雪衣少年如踏月华而来,又清冷又漂亮得惊人。

不少人围着恭维,少年却不骄不躁上下觑了榜单,折身又离去,浑身的冷傲劲儿。

后来申三公子又无意撞见过他几回,也不知是哪股筋搭错了,直接上前?结识。

本?以为是个清高人儿,没想到对方也给面子,一来二去就结识到了,可以同逛风流场所的地步。

虽大多?数是他狎妓,苏忱霁卧在一旁观歌舞,从不让男女挨近身半寸。

满堂荒唐唯独他气质分外?复杂,似干净得透彻又似冷傲的谪仙人,雪衣不染尘。

“子菩兄,这盛都?的美人儿可比晋中的如何?”他忍不住侧头试问。

苏忱霁半阖着眸头微偏,华光潋滟流出,将转手?中的金盏搁置回原位,“盛都?美,秀色难掩羞玉颜,晋中亦美,垆边人似月,是谓天上人间,难分伯仲。”

若苏忱霁只夸晋中,那便是瞧不上盛都?,若他只夸盛都?,便是贪权慕财与世人无异。

盛都?和晋中同夸,一碗水教他端平了,刚好是申三公子想听的话,当场大笑出声。

“不愧是苏子菩,难得有这样的知己?好友,其实?我也爱晋中美人,比盛都?姐儿要娇俏得多?,哈哈哈。”申三公子揽着美人,拍了拍她的肩,“橙儿,去,给子菩倒杯美酒。”

橙儿如腻滑无骨的鱼儿,摆着腰肢扭来,眼含柔情地给苏忱霁倒了一杯酒,端送在他的唇边,“爷,喝酒。”

苏忱霁神色淡淡地乜斜橙儿一眼,将头偏过。

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申三公子倏拽住橙儿的云鬓往后拉,扔掷地上,鹿皮云靴踩上她的肩头。

“爷让你倒酒,不晓得我兄弟不喜教女人碰吗?”申三公子醉着眼冷叱。

橙儿见状忙不迭磕头跪地。

“拖出去,拖出去。”申三公子踢了踢她一脚,不耐烦地挥手?,做足了为兄弟抱不平的姿态。

苏忱霁冷觑着两?人之间的戏。

申三公子让人将橙儿拖下去后,面对苏忱霁又是一张笑脸道:“子菩兄见笑了,那姐儿是新来的,不懂事。”

“无碍。”苏忱霁轻垂下眼睑,依旧如狐般卧在软垫上观上边的戏。

上方的男人已经提刀上阵,那女子眯着眼面色粉红,似舒服地叫唤着,宽大的衣袍将底下的风流遮住,半遮半掩地引人心悸。

他望着这些丑陋的慾望,揣摩学习的心淡去,把?目光落在飘荡的裙摆一角,似看又似神游,实?则在脑中想起了沈映鱼。

她会对着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吗?

申三公子觑他一眼不眨,看着上方的风流戏,似是很感兴趣眼中都?带着光。

那样的目光若放在旁人身上,他只会轻蔑一笑。

但?苏忱霁每每只看,像极了在揣摩技巧想要效仿,但?又从不近女子身,怪异得很。

“不知子菩兄对三日后的殿试,可有几成把?握?”申三公子凑过去问道。

“圣人的心思难猜,尽全力罢。”他眯着狐狸般的眼,轻言回应。

话虽如此,申三公子却当他是有全身心的把?握,不然为何殿试在即,还?能?同他在风月场所舒缓。

“哈哈哈,我对子菩兄三日后的殿试,可是万分的期待,来敬你一杯,预祝你金榜题名。”申三公子长笑道。

苏忱霁随意饮下一杯酒,眼底洇出七分醉,一会儿便窝在玉竹簟上小憩,无害得丝毫无防备。

“子菩兄?”申三公子唤了他几句,没有得到应声又伸手?去推了推他。

依旧如此。

“子菩兄可醉得不轻啊,我也不能?将你独自留在此地。”申三公子脸上的笑变了变,挥来侍从。

“将子菩兄送去三楼厢房处,叫媚儿赶紧去。”

他说的媚儿是申四小姐,早对苏忱霁倾心已久。

奈何苏忱霁矜傲谁也瞧不上。

他是个疼妹妹的人,自然会帮帮她。

且身后的太子早就想要拉拢苏忱霁,他刚好可以一石二鸟,用些腌臜法儿先?将人拉过来。

庶出难有出路,上头有嫡哥哥,他能?出头的机会少之又少,若能?拿下太子心念的苏忱霁,日后他必得重用。

所以称兄道弟、视为知己?皆为假。

勋贵哪能?对一届寒门?子弟,弯腰觑脸色,除非别?有所图。

亲眼看着苏忱霁被人扶去了三楼,申三公子眼含笑,口?中哼唱着哝音,兴致高涨时捞过一旁的杯子,饮下烈酒。

雕梁画柱,碧玉阑干低悬窗,楼中姐儿艳丽曼舞。

申三公子心情好,不由得多?饮了几杯,渐渐感觉头晕目眩。

料想是饮多?了酒,随后揽着个如花姐儿上楼去。

红帐软枕中,申三公子大掌一推,将姐儿推至榻上就要欺身上去。

窈窕的姐儿突然脚抵在申三公子胸前?,眉眼如丝道:“三公子且慢,奴近日讨得了新玩法,想和三公子一道乐乐。”

申三公子向来风流,寻常的都?玩遍了,吻着姐儿的小脸,遂问道:“有什么新奇玩法,道来爷听听。”

“三公子先?蒙眼才能?玩儿。”姐儿勾着申三公子的舌,含糊地道。

“成,今日教爷尽兴了,赏你千金。”申三公子由着她给自己?蒙眼。

姐儿笑着朦完他的眼,妩媚地撑起了身子,在他的额间落下香吻柔声道:“三公子稍等片刻,奴换身衣裳便来。”

申三公子倒在床上,感受到佳人骤然从他身上离开,心中升起期待。

室内似循着迷迭的香,浓烈至醺得人头晕目眩、浑身燥热难耐。

申三公子等了一会儿,还?没有等到,偏生此刻嗅着香又心痒难耐,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

刚爬起来便听见脚步声传来,有人撩开了床幔,语气讶然地唤了一句‘哥哥’。

他此刻早已经色.欲心醺,如狼似虎地猛爬起来,拽住那姐儿的手?就往床上带,嘴里没个正形,一口?一个‘俏姐儿’‘小心肝儿’地唤。

那‘姐儿’也上道,一口?一个哥哥,又哭又乱踢打。

因着之前?的话,申三公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取下蒙眼的面纱,等着惊喜。

只当是角色嬉戏,扯着人的衣襟就强行占有。

色.欲心醺的申三公子早已经听不出,那失真的声音是谁,溺在情.色中无法自拔。

此处红帐翻涌,尽是快活。

而此时。

三楼红漆栏杆上懒懒趴着个容貌昳丽,眼含潋滟笑意的少年,玉菩萨般的脸上带着酒色气的红,如同圣者误入歧途后就此堕落。

底下是胭脂红粉,歌舞升平,这是盛京的极乐之地,凡人的快活池。

苏忱霁双眸懒觑几眼,折身回了屋,兀自寻了个软和的地方躺着。

“她不在,可真不尽兴啊。”他闭着迷醉的眼,轻声呢喃着,双颊的霞粉更甚了。

她应该在的,然后高兴得眉眼生辉,再失态地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