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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夏日午后,澄澈天空白得晃眼,香樟树叶毫无精神地蔫吧,唯有热情的夏蝉,趴在枝叶间?喋喋不休,空气里弥漫着路面被暴晒的淡淡焦味。

姜元妙踩着人字拖跑进阳光底下,如同跑进正被烘烤的玻璃罐,潮湿热浪将她包裹,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被灼烧的细密刺痛。

她朝家的方向跑过去,远远瞧见站在树下的少年。

白色短袖,黑色及膝休闲裤,整体休闲简约,偏偏染了一头亮到惹眼的红发,耳骨上的几?颗银色耳钉,被阳光照得熠熠发光。

他拎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另只手抬起?来朝她挥了挥,唇边噙着?一抹笑。

姜元妙忽而有些恍惚,如果这个?地点不是?在她家楼下,她或许会以为时空穿越,又回到去年,和他初见那天。

她跑过去,停在路逍面前?,气息微喘,“来找我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从江都市回来的?”

“你怎么又染红毛啦?”

路逍看?着?她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有些好笑地挨个?回答:“来给你送给雪糕外?卖。”

“今天刚回来。”

“想染就染咯。”

他边说着?边把?手里的便利袋递给她。

姜元妙接过来一看?,还真是?雪糕,她有些莫名,“你不会是?专门来给我送雪糕的吧?”

路逍耸耸肩,“我想来见你,但又不好意思空手来。”

姜元妙丝毫不信地笑:“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路逍也跟着?笑了,“如果我带的是?一个?西瓜,或者一提汽水,你就不会这么飞奔着?来见我。”

姜元妙理所当然,“废话,大夏天谁愿意这么跑。”

她手掌在脸边扇了扇风,又从便利袋里拿了根可爱多递给他,“电影刚看?到一半,你要不要上去一起??赵飞翔也在。”

“不了,”路逍没接,让她自己吃,“我来找你,其?实还为另一件事。”

姜元妙拆下包装,咬了口已经化得有点软的可爱多,问,“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这么热的天非跑这么一趟?”

路逍看?着?她唇瓣上沾上的雪糕印记,弯了弯唇,“面对面说,才显得有诚意嘛。”

而后又正了神色,说:“那个?生日愿望,我现在想用掉。”

姜元妙咬冰淇淋的动作一顿,眨了眨眼睛,“原来你是?来求我办事的,难怪要上门。好吧,什么愿望?违法犯罪不做,太过分不做,学小?狗汪汪叫也不做,其?他可以考虑考虑。”

路逍笑了下,说:“我的愿望是?,你今年的生日,能让我陪你一起?过。”

姜元妙闻言一喜,“巧了,赵飞翔和祁熠正跟我聊这事儿呢,你来呗!”

她还以为是?什么要坑她的事的,原来只是?一块过生日。

然而路逍却摇了摇头?,纠正道:“我的意思是?,和你单独过。”

姜元妙微怔,下意识抬眼,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的红发亮得惹眼,更亮的却是?他的眼睛,睫毛长?而密,阳光落在眼底,照得那双桃花眼更明亮勾人。

空气短暂沉默,唯有嘹亮刺耳的蝉鸣,喋喋不休个?彻底。

红发少年与她一同躲在树荫下,头?顶是?蔫哒哒打着?卷的香樟树叶,绿得纯粹,金白色的阳光透过枝叶间?隙,零碎地落在他们身上,微尘在光束里浮动,光斑在他们身上浮沉。

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盛着?点点光芒,注视着?她。

少年低沉的声音落在潮热空气里,像诱哄,又像恳求。

“妙妙,你愿意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

“路逍他……今年想单独给我过生日。”

回到祁熠家,姜元妙说完这句话后,似乎谁都陷入沉默。

室内只剩下电影的声音,但已无人关注,无人在乎。

“不行,”赵飞翔第?一个?反对,“你去年就是?跟他过,今年必须跟我们过。”

他忙扯着?嗓子搬救兵,“熠哥?熠哥!熠哥你说句话啊。”

在他的千呼万唤下,祁熠终于从洗手间?里出来,刚洗完脸,他脸上还沾着?水渍,洇湿的头?发被他随意地抓在额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高挺的眉骨显得愈加锋利。

赵飞翔跟个?被欺负了的小?学生似的,跑过去,粗声粗气跟他告状,“妙妙又要放咱们鸽子!”

祁熠没理会他,只是?看?着?姜元妙,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漆黑瞳仁注视着?她,眼底情绪瞧不出喜怒。

“你答应他了?”他问。

比起?询问,更像是?肯定?的语气,仿佛早有预料。

姜元妙拎着?便利袋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拇指指甲掐上食指指腹,泛起?的痛意让她回神。

她承认,“我答应他了。”

祁熠盯着?她看?了几?秒,在姜元妙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只是?语气平平地哦了声,便转身走去厨房,没再多问什么。

赵飞翔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不行啊不行啊,哥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哦呢!这不是?还没在一起?吗,你还有机会哇!就算他俩在一起?,你撬个?墙角也行啊!

闷葫芦摆烂他不能摆,赵飞翔扭头?瞪向姜元妙,坚决不同意,“不行,我不干!”

姜元妙有些无奈地解释:“我也不是?一整天都去跟他过啦,到时候中午还是?我爸下厨,你们来我家吃饭,上午跟你们过,下午才出去,跟他吃个?晚饭。”

“谁放暑假上午起?得来床?”赵飞翔振振有词,“往年都是?中午去你家吃饭,晚上我们仨再出去吃,路逍想给你过生日,让他一起?来啊,凭什么要让你鸽了我们,去跟他单独过。”

他还翻起?去年的旧账,“而且还是?两?次!今年,去年,妙妙,你可不能这么重色轻友。”

姜元妙为难地挠了挠头?。

她知道赵飞翔说得没错,也明白赵飞翔生气的点,但是?路逍的请求,她也不能拒绝。

直觉告诉她,路逍那天不只是?要陪她过生日。

如果不只是?过生日,那她也大概能猜出来,路逍那天是?要做什么。她没有拒绝,正是?想要去了结这件事。

只是?……

姜元妙不自觉地看?向祁熠。

相比赵飞翔的忿忿不平,祁熠至始至终都很平静。

甚至都没看?她这边,只站在厨房门边,拎着?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汽水,修长?的食指勾住易拉罐拉环,“啪呲”一声,拉环被拉开,开口处冒出丝丝冷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寒气中勾勒出诱人轮廓。

偏偏他的神情冷淡,敛着?眉眼,给人难以接近的遥远距离感。

抿了口汽水,祁熠兀自坐回沙发,偏头?看?向她。

视线交汇,姜元妙莫名紧张,紧张他是?不是?也要说不同意,是?不是?要生气。

然而,祁熠只问了个?无关紧要的事,“电影还看?吗,不看?我关了。”

姜元妙怔怔。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力地塌陷。

赵飞翔恨铁不成钢地跑过去,一屁股坐他旁边,跟他挤眉弄眼,“熠哥,熠哥!”

祁熠被他吵得直皱眉,一巴掌摁他脑门上,嫌弃把?他推开,“闭嘴。”

他总算有了情绪波动,却是?因为赵飞翔太吵,而不是?因为她答应赴约路逍。

去年这个?时候,他明明会很生气。

他的脸色会变得很臭,会故意不搭理她,会耍坏在她脸上画花猫胡子。

姜元妙看?着?被赵飞翔烦得皱眉的祁熠,塌陷的心脏,陡然释放出无穷的酸涩,失落感在这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祁熠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

过生日的前?几?天,姜元妙回了趟溪川市,跟爷爷奶奶一起?吃饭。爷爷奶奶也想给她过生日,但知道她在兴临市还要跟朋友一块过,所以让她提前?几?天回去,吃个?饭。

一进屋,姜元妙先看?到沙发上那颗显眼的绿脑袋。

绿毛堂哥挤眉弄眼跟她打招呼,“妙妙!想我没?”

姜元妙今天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视线平移,直接将他无视。

徐牧星也一点都不受挫,隔着?大老远丢了个?盒子给她,“接着?。”

他这东西扔得猝不及防,姜元妙手忙脚乱去接,两?只手堪堪接住,松一大口气。

徐牧星还很有闲心说风凉话,“nice catch!”

姜元妙有些无语地走过去,“你也不怕把?东西砸坏。”

在任何地方都能自恋的徐牧星故作帅气地撩了下他的绿毛,“你堂哥选的东西,质量百分百。给你的生日礼物,保你喜欢。”

……难怪不怕摔坏,原来是?给她的东西。

姜元妙一边拆一边假客气,“这多不好意思。”

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对镶晶钻的六芒星耳钉,亮闪闪的,做工精致。

但是?……

姜元妙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个?送她耳钉的人,“堂哥。”

徐牧星早已做好迎接夸奖和感谢的准备,“不客气,不客气。”

姜元妙木着?脸:“我没耳洞。”

“……”

短暂沉默,徐牧星手指微张捂着?嘴,嘴里还一抽一抽地吸气,仿佛很慌张,出的主意却欠揍,“那、现在去打个??”

姜元妙:“……”

现打耳洞是?不可能的,姜元妙至今没能打耳洞就是?因为她太怕痛,更怕打完耳洞后的发炎,听说这更痛苦。

每次被徐绵绵戴的耳钉动摇,起?了打耳洞的心思,去网上搜注意事项搜出来一堆耳洞发炎的经历,就立刻偃旗息鼓。

不打耳洞的另一个?原因,耳垂上有她的痒痒肉,稍微一碰她就忍不住想笑。

虽然收到了一个?毫无用处的礼物,出于客气,姜元妙还是?谢谢了她的绿毛龟堂哥。在绿毛龟这里得到的创伤,在堂姐那里得到了安慰。

姜望月送了她一支口红,明媚的水红色,质地滋润,很适合女高中生,也很适合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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