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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熠眉眼一敛,也不说?话?,就垂着眼睛,紧盯着她。

身高的差距,他站在她身边看她时是自然而然的俯视,自带居高临下的睥睨气场。

尤其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样的目光越发?压迫感十足。

姜元妙抽了抽嘴角,适时懂得点到为止,能屈能伸能认怂,“好!原来是我的鼻子坏了!哎呀我冰淇淋快化了,我得赶紧吃!”

她以?埋头吃东西为由,避开他紧追不放的视线。

祁熠的视线并未因她的低头而离开,目光落在她粘上冰淇淋的唇瓣,涂抹了一层薄薄的口红,原本粉润的唇瓣染上水红色,上唇那颗漂亮的唇珠似乎更显饱满。

她在吃着抹茶味的冰淇淋,但她的唇瓣或许是草莓味。

祁熠抿了下唇,喉结滚动,在她抬起头时,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姜元妙吃着冰淇淋的时候,又不自觉联想到路逍前阵子提着一袋冰淇淋来找她。

又从而联想到她误以?为路逍今天约她是要告白,还提前准备好一堆拒绝的说?辞。

越尴尬越想,越想越尴尬。

社死小剧场又开始脑内循环播放。

姜元妙的神色跟着五颜六色地变化,“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又要抠城堡了!”

她偏头看向祁熠,向他求助,“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忘了这件事……

求助的话?还没能说?完,祁熠忽然伸手,拿着张纸巾,摁在她嘴角。

姜元妙极缓慢地眨了下眼,一动不动,感受着他并不怎么细致地给她擦去唇角的冰淇淋印记。

像是经验不足,他的动作有些生涩,无名指的指尖,不经意拂过她的上唇,在冰凉的唇珠,留下指尖的温度。

温度从唇瓣扩散到脸颊,最后?升上耳根,烧得她晕晕乎乎。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是全被搅拌成一团浆糊。

浆糊六神无主地思考。

她她、她刚刚要问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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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猫效应,是指猫咪在被遗弃后?,再次被主人捡回去时,会表现得特别乖巧粘人,因为它们担心再次被遗弃。

姜元妙感觉祁熠现在就是自以?为被遗弃过的猫。

从她吃完章鱼小丸子和冰淇淋开始,从她的肚子再也塞不进去任何食物、看到小吃摊也再也不会去排队开始,祁熠就一直牵着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这本该是个很浪漫的举动,但……

现在是夏天!

热死人的夏天!

姜元妙感觉自己的手心里都快可以?养鱼了,几次想把手抽回都无果,只能无奈出声,“祁熠。”

一连喊了几声,被她喊名字的高个少年没一点反应,目不斜视继续牵着她,仿佛没听见?。

要不是姜元妙知道自己一声大过一声,还真信了他是没听见?。

她认输,她妥协,“气气。”

被喊的人立刻治好了耳聋,偏头看过来。

江边时而有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微微吹起,一双眼睛黑得纯粹,似入夜的天空,却又很明亮,像装进了星星。

这张好看的脸成功让姜元妙忍住吐槽他这幼稚举动的冲动,语气委婉地跟他表示:“太热了。”

仗着身高优势,祁熠目光越过四周人群逡巡了圈,找到目的地,“那边有卖小风扇的小贩。”

说?着就要牵着她往那边走。

姜元妙把他拽回来,这次换成最直接的表达:“或许你先把手松开?”

却被他毫不犹豫拒绝,“不松。”

她无奈,“太热了。”

他坚持,“小风扇。”

“……风扇也吹不到手心啊!”

姜元妙差点就要被他的犟脾气气到抓狂,想到他今天确实受了点刺激,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跟他打商量,“等回了空调房,再给你牵个够,好吗?”

吃软不吃硬的人终于?舍得松开手。

姜元妙松了口气,正想从挎包里拿纸巾,去擦黏糊糊的手心,下一秒,挎包带子却被人一扯。

她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包带。

勾在上面?的手指修长,手背皮肤冷白,可以?看见?脉络清晰的青色血管。

顺着少年勾着带子的食指,姜元妙的视线一路往上,途径他削瘦的腕骨,青筋盘覆的手臂,最终落在他脸上。

而祁熠的目光在他另一只手拎着的手机屏幕上。

看了眼时间,他眉心不耐拧起,“怎么才八点半,什么时候能回去吹空调?”

姜元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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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的夜色完全覆盖这座城市,江岸灯火幢幢,人头攒动,大多是成双结对的情侣,也有抓住商机卖花拍照的小贩,卖力地推销叫卖。喧闹人声混在江岸风声里。

九点钟的烟花,还有五分钟时间,姜元妙趴在江边的石栏杆上候着,半眯着眼睛享受晚风的吹拂,肩上背的挎包带子仍旧被人用食指勾着。

身旁少年冷不丁唤她,“妙妙。”

姜元妙偏头,目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眼神里带着询问。

祁熠问:“我们现在和他们一样吗?”

姜元妙疑惑:“和谁一样?”

祁熠抬了抬下巴,指向那边正在手挽着手说?笑的一对男女?。

姜元妙想了想,刚要说?差不多,就看见?那两人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啵。

“……”

男高中生和女?高中生同时沉默,同时移开视线。

祁熠轻咳了声,语气些许不自然:“我不是指行为。”

姜元妙眼角抽动着说?:“我懂。”

祁熠追问:“所以?,你的回答?”

姜元妙想了想,直起身,把他的手从挎包带子上拿开,郑重其事道:“纵然我军意志力坚定,但敌军的美人计更胜一筹,故,依本帅之见?——”

祁熠打断她的拽文?嚼字,“说?点人能听的。”

姜元妙爽快满足他,“就是说?高考前跟我保持距离,别想乱我军心!”

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年半载,祁熠语气平平哦了声,食指又勾上她的包带。

“嘶——”

姜元妙发?出警告的声音,“你怎么言行不一呢?”

祁熠反而也皱起眉,比她表现得还要不满地啧了声,“天下第一好的朋友,勾个带子都不行?”

姜元妙:“……”

拗不过他的理?直气壮,姜元妙认输地点头,“行行行。”

胜利者?下巴微抬,为她的敷衍附和发?出一声不屑轻哼,唇角却不控制往上翘了翘,又立刻强行压下,板着脸,做出牺牲很大的不爽模样。

姜元妙瞧着他这别扭模样,心里的小人已经笑得抖成筛糠。

她刻意清了清嗓子,怪声怪气地明示:“如果某些人能说?点好听的话?呢,我今晚就暂时军心动摇一下吧。”

她以?为祁熠会跟她请教?一番说?点什么好听话?,却没想到他先问:“动摇到什么程度?”

姜元妙又气又笑地拍了下他勾在包带上的手,“好话?都没说?,就先跟我讲条件啊?”

手背被她拍出清脆响声,祁熠的手也依旧保持原来姿势岿然不动。

他认真提醒:“我今天夸过你。”

生怕她忘了,还特意补充了时间地点,“今天下午,我家门口。”

姜元妙差点要翻白眼,木着脸问:“就这种程度的好话??”

“真心话?。”祁熠严谨纠正。

“……我要听更好听的话?!”

姜元妙真是败给他了,妥协道,“我来示范下,你跟着学。”

话?音才落,祁熠的目光就立刻紧紧落在她脸上,似乎唯恐错过她的任何一点细节。

这样的目光太过直白,姜元妙反而不自在了,“我是让你听我讲,不是让你盯着我讲。”

祁熠哦了声,却一动不动。

姜元妙哭笑不得,“把头转过去啦!”

“为什么?”祁熠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

没有他那紧盯的目光,姜元妙整个放松下来,清了清嗓子,“总之,你听我说?几句就好。”

对她来说?,说?好听话?毫无难度,随随便?便?就现背了几句网上听来的彩虹屁,“比方说?,好想在我们气气的睫毛上荡秋千,好想在我们气气的锁骨里游泳,好想在我们气气的腹肌上睡觉,好想……”

“可以?。”祁熠忽然出声。

姜元妙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祁熠转过头来看向她,脸上神情依旧寡淡,说?的话?却是平地惊雷,“第三条,随时可以?。”

“……”

几秒的沉默后?,信手拈来背了彩虹屁的人脸色涨得通红,“你你你胡说?什么啊!”

祁熠反问,语气颇为无辜,“不是你自己说?想……”

“我是在给你打样,打样!”姜元妙忙打断他的话?,也忙给自己解释,“这都是网上的彩虹屁,不是我自己想的!”

她真是要疯了,祁熠今天是打开了什么封印吗?他是怎么顶着一张毫无感情的脸说?出这样调戏人的话??

祁熠盯着她看了半晌,似怀疑,又似在确认,“不是你的真心话??”

姜元妙被问得沉默,大脑飞速思考利弊。

如果她现在说?不是,以?后?想摸的时候岂不是要摸不着了?

不行!亏大了!

姜元妙挠了挠发?烫的脸,咳了声,“也、也算是吧。”

祁熠:“那我说?可以?,有什么问题?”

姜元妙:“……”

够了。

别学你那破数学了,去打辩论吧。

姜元妙彻底失语——失去和他沟通的欲望。

不奢求祁熠能讲出什么好听的话?,只求他别再一鸣惊人,她的“军心”已经快被乱完了。

“好了我们还是等烟花——”

这话?还没说?完,前方天空忽而传来划破空气的轰鸣,一簇红光直冲深蓝天空,绚烂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