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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记忆。◎

姜唯洇昏迷在谢斐怀里, 她分明没摔也没碰着,但好端端就晕了,谢斐蹙眉抱着她起身, 从水榭里出来。

舒韵月和沈云绣站在长廊上,皆愣住了神, 没人敢上前去问什么。毕竟她们都担心方才的一番话被太子都听了去。

梅良心见谢斐怀里抱着人过来, 急忙迎上去问道:“殿下, 姜姑娘这是怎么了?”

谢斐吩咐:“去寻个大夫。”

梅良心匆匆行了几步,迎面便撞上了往水榭这处来的陆老夫人和孟时景,孟时景看到姜唯洇晕倒了, 面色紧张地过来问:“殿下, 我妹妹怎么晕了?”

谢斐抬眸扫他一眼,并未理会,直接阔步离去。

恰逢这时姜唯洇手腕从小腹上垂落, 雪白的腕子在夜间极为醒目。

谢斐从陆老夫人身侧行过时, 陆老夫人的目光蓦然被姜唯洇手腕的赤玉镯子吸引了注意。

陆老夫人仓皇地后退一步。

孟时景本想追上谢斐的脚步, 见此只好上前扶了一把, 刚到唇边的话,被她口中的呢喃惊地及时止住。

“渺儿……那是渺儿的镯子。”

**

陆府西厢房,大夫面色沉重地给姜唯洇诊脉,片刻后道:“这位姑娘身体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至于莫名其妙的晕倒, 大抵是一时受到了什么刺激,待好好休息休息, 一会便能醒来。”

谢斐垂眸望着姜唯洇苍白的脸庞, 问道:“她脑部的淤血可散了?”

大夫疑问:“淤血?并没有啊, 若是曾经有的话, 那想必已经散了吧。”

谢斐沉默不语,忽然觉得很头疼。

那大夫不知此人是太子殿下,只觉得他好像有些情绪不对,诊脉过后确定没有事,他便提着医药箱出去了。

谢斐靠坐在床架边闭目养神了片刻,喊了梅良心进来。

“去备车,现在就回东宫。”

梅良心诧异道:“现在?现在时辰还很早,宴会还没有散啊。”

谢斐冷眼看他:“孤说了,现在回去。”

梅良心吓得连连哦了几声,随后又问道:“那姜姑娘呢,她还没有醒,要一起回去吗?”

谢斐直接起身,弯腰将睡在榻上的姑娘抱起来。

梅良心心知殿下的意思,匆忙去准备马车了。

姜唯洇感觉自己身处漂浮不定的一叶扁舟里似的,眼前的画面随同她的身体摇摇晃晃。

——洇洇,逃,朝那条小路一直逃,会有人接应你的。

——听说姑娘与殿下关系匪浅,是殿下的什么人呢?

——你别想跑!跟我去见姑母!

游廊台阶,舒韵月拉着她去见皇后娘娘,她死死抱着廊柱,却不料脚底打滑,失手扯了舒韵月的头发摔了下去。

醒来后……

醒来后。

“嘭”的一声,房门被匆忙推开。

孟时景拦在门前,阻止谢斐出去,冷声道:“太子殿下要把她带回东宫?”

谢斐不欲与他纠缠,淡声道:“姜先生说过,在她恢复记忆之前,暂时交由孤来照顾。”

“让开。”

孟时景犹豫不决,见姜唯洇脸色极其不好,还是商量说:“眼下洇洇还未醒来,殿下至少等她苏醒了再带回去吧。”

谢斐心道,等她醒来就迟了。

门外传来陆首辅的声音:“时景说的很有道理,殿下还是先将这位姑娘放下,一切都等她醒来再说。”

陆首辅和陆老夫人一同前来,谢斐蹙了蹙眉,似没料到这二位会对姜唯洇这般关心。

“爹……”

怀里隐约响起低不可闻的声音,谢斐身形一僵,垂眸望向她轻颤着的眼睫。

下一瞬,姜唯洇猛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谢斐一张放大的俊容,她吓得嘴唇嗫嚅半晌,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爹,我爹呢?”

谢斐紧紧扣住她的腰肢,转身将她放回榻上安置。

姜唯洇脸色苍白地坐起身,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

孟大人,陆老夫人,还有一个她未曾见过的老人家,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站在她最近的谢斐身上,与他目光相撞,姜唯洇下意识地避开。

此时此刻她究竟是谁,到底为何去了鸣雀园,她全都记起来了。

谢斐蹙眉与她相望,一瞬间竟是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疏离与惊惧,他眯了眯眸,若有所思地沉默。

姜唯洇紧紧按着手下的软被,小声问:“我这是在哪?”

孟时景柔声安抚:“别怕,这里是陆府的客房,你方才晕倒了,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姜唯洇低着头,嗯了声:“好多啦。”

她不想待在这里,她想找父亲,想离开。

可是这屋子里的人她只跟太子殿下最相熟,但她如今什么都想起来了,哪还有颜面去找殿下?

陆老夫人问道:“姜姑娘,你可知你手腕的那只赤玉镯子,是从何来的?”

姜唯洇撩起自己的衣袖,望着这只她从小戴到大的镯子喃喃道:“这是我母亲的贴身之物。”

陆老夫人和陆首辅对视一眼,“母亲,你的母亲,她可还在?”

姜唯洇低落道:“她在我一岁时便因病去世了,这只镯子是我幼时父亲交给我的,说是母亲最宝贝的镯子,让我好好爱护着。”

她边说边落泪,心里难过无比,现在什么记忆都回来了,她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陆老夫人口中名唤渺儿的女儿,兴许就是她的母亲。

幼时,她听过最多的就是父亲睡着时唤的母亲闺名,父亲也曾告知过她有关母亲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几乎与陆老夫人的女儿一一对上了。

“去世了?”陆老夫人含着热泪,身躯颤颤巍巍,一旁的陆首辅扶住她,镇定问道:“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父亲在何处?这个手镯确定是你母亲之物?”

渺儿当年掉下悬崖,若是因此,有人捡到她的镯子不无可能。

姜唯洇害怕地后退一步,缩在床榻上,不敢面对这屋子里的人。

“陆大人这种事何必问一个小姑娘,姜某就出现在你面前,你想知道什么,姜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门外的声音随着脚步声逼近,姜重阶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你?孟志凯的暗卫!”陆首辅斥道:“你竟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姜重阶从容道:“若非是要亲自接回我的女儿,姜某也不会再出现在陆府。”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会让他想起陆渺,他根本不愿出现。

但在暗处观察了片刻,倘若他再不现身,恐怕他的女儿要被逼得落泪了。

“洇洇不怕,爹爹在这,爹爹这就带你回去。”

姜重阶几步行来,要抱起姜唯洇离开。

谢斐伸手拦住,“姜先生,事情尚未解决,就这般离开恐不妥当。”

姜重阶皱眉,“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即便还有事没解决,也是陆家的事,与殿下拦住姜某带回女儿有何关系?”

他不过就是拜托殿下多照顾几天洇洇,殿下莫不是还要把他的宝贝女儿占为己有?

谢斐似笑非笑,“孤的事,暂且可以放下,反倒是陆首辅的外孙女也该跟亲人相认,姜先生总不会让老人家连自己女儿的事,都这般稀里糊涂的混过去?”

陆老夫人神色激动地过来抓住姜重阶的手臂,嗓音嘶哑道:“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渺儿不是已经掉下悬崖……”

姜重阶把姜唯洇放下来。

姜唯洇往后一退,谢斐按住她的裙角,她惊慌仰起面颊,倏然对上了谢斐冷厉幽暗的桃花眼。

她吓得险些又要哭了。

随后转念一想,她哭什么,她又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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