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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敬元过来闹事这件事, 很快传到了映春院,云氏卧在榻边气得身子发抖,“出了这种大事, 梦儿, 你怎么不来喊我?”

裴灵梦前不久才送姐姐回去休息,便赶紧来母亲这边侍疾了,见母亲动怒, 忙体贴地端了盏热茶给她, 让她平息一下情绪, 免得又上头晕倒了。

“母亲,您尚病着, 怎还能劳烦您去处理这种事?况且那林敬元发疯起来是六亲不认的。”

云氏气得连茶都喝不下去了, “若非幽儿的事这般让我忧心,我定要上建安伯府讨个说法去!”

提起裴幽, 裴灵梦也有些唏嘘,目前兄长还这样下落不明, 虽然外界已经有不少谣言,传失踪的人基本都是掉落到那河里被冲没了, 但这种事她定然不敢告知母亲,这对母亲得是多大的打击啊。

云氏忽然说道:“梦儿, 你阿姐的身子,母亲很是担忧,这样, 你以你阿姐的名义将那妇科圣手苗大夫请来咱们侯府。”

裴灵梦问道:“阿姐已经小产了, 朱大夫说好好调养身子就不成问题的, 还需要苗大夫来看么?”

云氏斟酌道:“小产也需要看,况且, 慕慕那边也需要再好好诊断一番。”

裴灵梦这才想起,前不久慕慕晕倒后被诊出体寒,可能还会有碍子嗣一事,一下也觉得严重了起来,忙不迭应下。

云氏目送裴灵梦离开后,思绪忧愁。

如今长子这般,倘若真的传来了不好的消息,恐怕这镇北侯府今后还是只能靠怀徵撑着,倘若慕慕怀子嗣艰难,恐怕他二人这条路还有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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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寒凌居的烛火轻微摇曳。

卧室内,熏香轻袅,暖意弥漫。

裴扶墨沐浴后换了身墨色长衫,随意地坐在书案后看书,听着净室内响起的水声,他现下觉得心灵颇为宁静,不知不觉看了许久,直到净室的门推开后,热气从里面缓缓流出。

他笑了声,朝刚洗完的江絮清扬眉,“娇娇,过来。”

江絮清边拢了拢还在滴水的长发放置侧边,说道:“等会儿,我得让安夏帮我将头发弄干了。”

裴扶墨起身从书案边的架子上取了一方熏干后的帕子走过来,扶她坐下后。

拿帕子包裹她绸缎似的乌发,轻柔地缓慢擦拭,“我帮你就够了,要安夏做什么?”

江絮清面露诧异,“裴小九,你还会这个?”

他何时那般细心还会为姑娘家擦发了?

裴扶墨十分细致地为她擦着湿发,她的头发自小便被保养的极其好,长指从她发间穿插而过,湿润时手感也让人爱不释手。

他淡淡道:“这又有何难?”

不过只是擦干头发而已,莫不是在她眼中,他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来?

此时乖巧地坐在面前让他擦发的小姑娘,忽然转过来,眼睛亮如星辰,弯弯带笑:“那好,我暂时不要安夏了,就劳烦裴世子亲自为我擦干头发啦。”

裴扶墨心情愉悦至极,她怎这么乖了,这么招人喜欢。

屋内烛火轻微的滋滋作响,拉长了两道交叠的身影,外间内安夏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正想进来伺候。

没料,透过门缝便看到世子爷一脸柔情地为世子夫人擦拭湿发,二人偶尔接几句话,气氛一派柔情,让人根本不忍心插.进去,多看了会儿,使她眼眶也不禁有些红了。

作为目睹世子和夫人年幼时感情多好的人之一,她顿时感受颇深,现下在心里更是不断地祈祷。

请一直这般维持下去,他二人之间莫要再生事端了。

夜色浓稠时,裴扶墨擦干了江絮清的乌发,见她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他胸膛前入睡了去,纤长的眼睫微微翘起,高挺的鼻子下便是那诱人的红唇,他喉结微动,将脸俯近,蜻蜓点水地碰了下她的唇。

“娇娇,再等等,等确定他死了……”

江絮清皱了皱鼻尖,在他怀里拱了供,已是困极了,就直接这样坐着便睡了起来,他摇头一笑,打横将她抱起走行至榻边。

次日天一亮,裴扶墨陪着江絮清用了早膳后才去衙署上值,还特地同她说了,他何时会回来,让她在家里等他。

他这其中的转变就连安夏都看在眼里。

安夏叹道:“夫人,奴婢觉得世子这两日心情挺好的。”

江絮清坐在梳妆台后,望着昏黄的铜镜梳理自己的长发,唇角衔着笑意,“也不知是发生什么好事了,不过他心情好,我就开心。”

但府里最近到底是特殊时期,裴幽如今生死不明,映春院云氏那边日夜担忧得睡不着觉,若是裴扶墨表现的心情太好,恐怕还会落人口实,说些不大好听的话传出去,也会影响到云氏与他的母子之情。

“这种话千万莫要在外面说了。”

安夏自然懂得宅院内的规矩,谨慎应道。

趁着裴扶墨去上值,江絮清收拾了下便去映春院侍疾了。

云氏休息了两日,身体已然大好,只是夜里总是睡不着觉。

“我昨晚梦见幽儿了,他浑身是血,被压在废墟之下不断地向我求救,问我为何不救他。”云氏眼眶浮泪,紧紧握着江絮清的手说道。

江絮清安抚道:“母亲,那只是梦罢了,您莫要多想。”

云氏摇了摇头,“不,我感觉就是真的,不行,我得现在派人去一趟左军衙署,让怀徵派他手下的人亲自再去找找。”

江絮清心里忽然有些怪异的不舒服,她抿了抿唇,“母亲,世子他也有许多公务要做的,左军衙署的人恐怕也难以……”

屋内静默了会儿,云氏望向江絮清认真的神情,有片刻凝滞,半晌才问:“为何幽儿失踪,你和怀徵都不担心的?”

怎么说裴幽当初也在江家与她生活了两年,也是裴扶墨的兄长,又并非一般人,为何这夫妻二人都能维持这般冷静的态度,云氏心里浮升起不悦。

江絮清轻声道:“母亲是关心则乱了,实则陛下派去的人还未曾收回去,日夜都有人在云锦山搜寻,我和世子又怎会不担心呢?只是陛下的人都在日夜艰辛的寻人,世子若是贸然插手,恐怕也会扰乱搜寻计划。”

江絮清露出担忧的眼神,云氏这才心里好受了些,叹道:“你说得对,也怪我,是关心则乱……”

见云氏没再深究,江絮清心里才悄悄放松。

云氏对这个失散多年的长子,实在抱有太大的愧疚之情了,难得母子团聚,没多久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会这般也情有可原。

可惜江絮清永远都不会为裴幽担心,她只恨不得他就此彻底死的干净。

**

喧闹的朱雀大街今日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前日的护国寺坍塌一事,而护国寺并非寻常寺庙,原本便有三十来年的历史,此次修葺也堪称重任。

如今百姓中,已有不少在流传是三皇子贪了其中的好处,办事不力,才导致这般神圣的寺庙遭到如此下场。

所幸这寺庙因刚修葺完成,还没有多少香客去上香,倘若不是那天正巧雷电交加的大暴雨,恐怕届时压死的可不仅仅只是少数的工人,而是更多无辜的老百姓了。

出了这种事,一夜之间在百姓口中,导致三皇子成了个没能力还要逞强的废物,这使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被毁了大半。

三皇子府。

李煜本身还极有闲情逸致地给金笼内的雀儿喂食,听完余公公汇报完的话后,手中盛鸟食的罐子猛地砸落。

“哐当”一声,笼内的雀儿吓得翅膀扑腾不停,却如何都飞不出这金丝鸟笼。

李煜眼底阴郁浮升。

余公公背脊发汗,说道:“奴婢会去查清楚究竟是谁在散播关于殿下不利的事,定会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李煜冷笑几声:“还需要查?除了李衡那个废物还能有谁?”

余公公问道:“殿下觉得二皇子会想到用舆论将您压垮这招吗?”

李煜道:“那废物自然想不出来,但他有个好外祖父,肖左丞可不是吃素的。那老家伙老早看我不顺眼了,日夜担心我的政绩会超过那个只会吃喝玩色的废物东西,这下总算揪着我的小辫子,看父皇并未重重发落我,便打算用舆论将我压垮。”

余公公略微焦急,“那可如何是好?如今幕僚们无法进皇子府,目前民间的谣言也越传越过分,甚至将前年二皇子做的那些错事,也传到了您的头上,说的那叫一个真真切切,已有不少人都信了,看来二皇子那边这次是显然想让您彻底失了民心啊。”

“那老东西一天到晚揪着我,我迟早弄死他。”李煜冷声道,转而思虑一番,问:“沈玉秋那边没传来消息?”

余公公摇头,“尚未。奴婢是担心,沈贵妃她也束手无策,况且她身为后妃,若是三番两次为您求情,恐怕陛下也会生疑的。”

李煜面色沉吟,也在思考其中的利害。

他还是想要再赌一赌,赌沈玉秋对他的忠心,赌父皇对沈玉秋的宠。

“罢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裴幽找到,他还没为我办成功几件事,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余公公正要回禀,“殿下,奴婢走了许多门路,总算与外边正在搜寻裴公子的暗卫取得了联络,暗卫言说,好似另外有一支暗卫也在搜寻裴公子的下落。”

“喔?是谁?”

余公公说道:“尚且不知,但看样子,那支暗卫,是奔着裴公子这条命去的。”

怪了,裴幽自从回到镇北侯府后,便伪装的极其好,若非他早就知道裴幽的真面目,恐怕也会被蒙骗的程度,按理说裴幽应当是没有仇家的。

究竟是谁,一心想致裴幽于死地?

李煜指腹摩挲杯盏,心里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莫不是裴幽做的太过火,被裴世子记恨上了,这才暗中弑兄?

左军衙署。

傍晚的霞光从雕花窗缝隙投入,裴扶墨从演武场回来后,将身上已沾满灰尘的蟒袍换下,穿了身暗紫色的长衫,正打算推开门,周严便已经进来了。

“世子,大公子有消息了。”

裴扶墨眯了眯眸,眼里露出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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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山的山脚下皆是宫廷侍卫把手,前日此处发生坍塌,晋安帝分派了不少侍卫赴云锦山寻人,未免生乱,便已经禁止行人经过此地了。

值守的侍卫看见裴扶墨,纷纷恭敬行礼,“裴都督。”

裴扶墨颔首,“本官上山去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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