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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星光点点, 祈福灯漂浮在上空,柔和的光影洒落在偌大的寺庙后院的空旷之地。

裴灵梦站在一棵古树后,眼眶红润且倔强地直视着正背对着她的男人。

静默许久, 她嗓音微冷地问:“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郑亦舟垂眸, 轻声道:“是真的。”

裴灵梦身影恍恍挪动,脚步后退,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在心里建设了许久, 方再次询问:“那为何要告诉我?”

这般难以启齿的事, 他为何还是选择说出来, 而不是特地隐瞒过去。

显然镇北侯府和郑国公府对他二人的婚事极其看重,甚至已有了定亲的打算。

即便这阵子郑亦舟不再主动联系她, 但郑国公夫人却还是三天两头来侯府做客, 两家这些来往,外界的人纷纷都看在眼里。

便是如此, 既都要定亲了,她才想私下主动问一问郑亦舟究竟是如何想的。

“所以, 那当初你为何又同意在观月酒楼与我相看?”

郑亦舟回道:“家母逼得太紧,我也是无可奈何。但那次过后, 我十分欣赏裴姑娘率真活泼的性子,内心也实在过意不去……”

“所以你才多次避开我, 有意不主动与我联络?”

“是。”

裴灵梦几步走过来,绕到郑亦舟面前,冷冷地看着他那张俊秀的脸庞。

他的眼底有羞愧, 有不忍, 也有几分挣扎。

裴灵梦说不清自己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 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喜不喜欢郑亦舟。

但与他那日相看后,她还是极其满意他温润有礼的品性, 最重要的是,郑亦舟与她一样极其喜欢游历天下。

而他同样是个在家里不受拘束,洒脱的性子。

她曾想过,倘若必须成亲了,那郑亦舟定是最合适做她夫君的人选了。

如今得知了这些,她只有种自己被欺骗的愤怒。

前不久她在慈泉寺寻到郑亦舟,当面问他这阵子为何要躲着她,他起先一直找其他借口,最终在她几番逼问下,还是老实说了出来。

他不能娶她,因为他天生有隐疾,无法给女子幸福。

当得知这件事后,裴灵梦觉得大受打击。

她也并非是那等在乎那一切的女子,只是郑家是隐瞒了这件事来与她相看,母亲必定也是被蒙在鼓里,打从一开始,郑国公夫人周氏接近她镇北侯府,便是抱着这样的打算。

便也难怪,周氏那样知书达理的女子,对她这样跳脱的性子也抱着百般迁就的态度,原是因为郑亦舟患有隐疾,实在难以找女子成亲。

郑亦舟缓缓抬眸,对上了裴灵梦湿润的双眼,愧疚道:“裴姑娘,请你不要怪罪我的母亲,母亲她说她是真心的喜欢你,欣赏你无拘无束的性子,这才想裴姑娘能嫁到国公府。”

裴灵梦最受不了的便是欺骗,倘若当时老实将这件事说出来,她或许不会有这种被狠狠伤害的感觉。

周氏真的喜欢她?

周氏大抵早就将她打探清楚了。

恐怕就是喜欢她的不着调,喜欢她的单纯好欺骗罢了。

裴灵梦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觉得被骗了,心里很不好受。你们一家人,是把我当傻子吗?”

郑亦舟慌乱解释道:“裴姑娘请莫要如此想,我……”

这话说出口,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的好。

裴灵梦也不奢望自己能得到什么道歉了,她呵笑了声:“还算郑公子老实,良心过不去了,不打算一直骗我,否则若是婚后我觉得自己被骗了,定然会闹得你郑国公府不得安生。”

“你的母亲看错人了,我的确不着调,但绝非那般好摆布,好糊弄的女子!”

留下这句话后,裴灵梦便直接转身离去了。

郑亦舟久久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里也没由来的极其轻松。

也好,他就该孤独终生。

跟哪个姑娘在一起,都是拖累了姑娘。

**

树叶声随着夜风摇曳轻响。

江絮清坐在树上,望着郑亦舟也渐渐消失于夜色的身影,她和裴扶墨竟是这样看了许久的热闹,一番下来,心里有些疲惫。

不久前裴扶墨说的那句话,更是在她脑海中消散不去。

就连她被他抱着从树上下来后,仍旧神思游荡,心绪久久不平。

裴扶墨低头给她整理了些凌乱的裙摆,嗓音犹如夹杂微风似的轻:“娇娇,我先送你去找长姐和阿梦,我再去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晚点再一起回去。”

江絮清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任由他牵着自己走了。

寻到了裴灵萱这处时,时辰有些晚了。

裴灵梦很早就到了,姐妹二人似乎说了许久的话,裴灵梦哭过后,眼圈有些肿肿的。

许是已经将郑家欺骗她的事都告诉了姐姐。

姐妹二人看到裴扶墨也来了,惊讶不已。

裴扶墨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离去了。

江絮清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心思沉重。

等裴扶墨将事情处理好后,一行人一同返回了镇北侯府时,已到了夜深人静时分。

裴灵梦一路身心疲惫,拉着姐姐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路上等没人后,江絮清才问道:“卫姑娘怎么样了?”

裴扶墨牵着她往寒凌居回去,步伐未曾停顿,淡声道:“她是被人打晕的,周严寻到了她那同样昏迷的侍女,询问一番后,她们都不知是什么情况,醒来后就在卫国公府的护卫下安全送回去了。”

没事就好。

不然倘若真的中了歹人的奸计,很有可能毁了一生。

“裴小九,你说是不是有人想害太子?”江絮清小声问。

那卫卉儿今日去慈泉寺不是与太子有约吗?好端端将她打晕,恐怕就是想陷害太子了。

裴扶墨乜她一眼,见她杏眸闪闪,一副极其八卦的样子,忍俊不禁道:“你知道是谁?”

江絮清顺势接话:“那必然是三皇子。”

上辈子三皇子就狼子野心,还害死了太子嫁祸给裴扶墨,这世他解禁出来没多久就出现这种事。

除了三皇子,还能是谁。

她提起三皇子时,咬牙切齿的模样使裴扶墨怔神了须臾。

过后,他摇头笑了笑:“还挺聪明。”

江絮清摸了摸鼻尖,窃喜地笑了笑便蹭着裴扶墨的身躯,与他手牵手一路回到了他二人的居所。

夜色极其深了,回来洗漱后,许是累了一整日,江絮清沾上床榻便这样睡着了。

裴扶墨靠坐在床头,难言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面容上。

许久,他唇边衔了一抹轻快地笑:“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或许她只是重新选择了他罢了。

**

慈泉寺之后一连过去了几天,京中都极其太平。

裴扶墨趁着今日稍有闲暇,便又带着江絮清去往了琼羽园,路上说道:“自从那日之后,玉嬷嬷时常传消息过来说是李善总是念叨着你。”

江絮清也极其想见李善,他人小鬼大,长得又极其漂亮性情可爱,实在是招人喜欢呢。

见她这般兴奋,裴扶墨便也顺便讲了李善一些习性。

实则李善刚出生时因为早产,导致身子孱弱,直到现在都还在吃药补身体,每次只要想母亲了就会闹脾气一直哭。

“有阵子我时常往这边跑,便是因为李善哭起来油盐不进,除了我的话,他谁的都不听。”

江絮清靠在裴扶墨身边,听他不紧不慢地讲李善的事,只觉得愈发有趣。

待听到此处,她捏了捏他的掌心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挺招孩子喜欢的,琰儿也是极其喜欢你。”

裴扶墨眉梢微动,“男子天生慕强,即便是李善和江琰这样的幼童也同样。”

江絮清杏眸圆怔,嗔他一眼,这是话里话外都在夸赞自己呢。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她只能用力揉了下他的手指撒气闹着玩。

马车很快到了琼羽园,等进入后,行到李善居住的流远斋外,便感到四周气氛凝结,就连下人都面色紧张,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见此,裴扶墨便知是什么情况了,他对江絮清道:“是太子来了。”

太子在的话,和李善就是父子见面。

江絮清小声问:“那我们进去岂不是不合适?”

裴扶墨牵着她往里边走,“我若不进去,才更要出事。”

江絮清便只能被他带进去。

只是他们人还没完全进到屋子里,便听见噼里啪啦的物品砸落的声响传出来。

紧接着便是太子李谦的声音响起:“李善,你倒是将你母亲一点不好的全都学了去是吧?”

李善气得哼声道:“怎么,砸你几个瓶子就受不住了?”

李谦气得扬袖,在原地来回踱步,他拿这个浑身是刺的儿子实在无可奈何。

恰逢这时,李善的眼神朝屋外望去,霎时间喜笑颜开。

这可是对他这个父亲都未曾露出过的笑容。

“小裴哥哥,慕慕嫂嫂!”

李谦回头一看,见裴扶墨牵着江絮清过来,面露一丝不满。

李善几步奔过来,直接扑到了江絮清身上,委屈地道:“嫂嫂总算来看我了,这几日可把我想坏了。”

裴扶墨的视线落在他抱着江絮清脖颈的手上,轻咳一声:“李善。”

李善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从江絮清怀里下来,一脸正经地回:“是,小裴哥哥!”

江絮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善儿这么紧张做什么?”

李善顿时放松了身躯,嘟了嘟嘴:“因为小裴哥哥每回这样正经的喊我大名,就准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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