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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夫妻很恩爱,男人太累,没办法背着她跑,索性护在她面前。

雨越下越大,面对这混乱的局面,小岑害怕事情走向越发的不受控制,冲上去想要解释。

但几人在推搡间,那位丈夫为了保护妻子,滑下陡坡,妻子死死抓着丈夫的手,她明明没有受伤,身下却流出了一摊血。

小岑顿时明白过来,女人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忍着疼痛,扭头苦苦哀求:

“求求你们,我们真的什么也没看到,我们绝不敢乱说半个字。”

“我们的孩子身子弱,活不久。我们拼命工作,只是想多给孩子留点积蓄在身,让她能有多活几年的希望。”

“我们保证,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会马上消失,永远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还有孩子要照顾,她不能没有父母啊!”

小岑本就没想过要杀人,见此,立刻帮着女人将她丈夫往上拽。

然而,身后的刘梅,在男人即将被拉上来时,一脚将女人踹了下去。

那对夫妻摔落山崖的惨叫声,回荡在小岑梦中无数个日夜。

三条人命。

赵娟的老公,还能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下的悬崖,那对陌生夫妻呢?

而且现场还有类似激烈搏斗的痕迹,刘梅逃不了,小岑也逃不了。

小岑就这么被拉下了水,一起处理了案发现场。

当天正在下雨,雨势越来越大,也遮掩了许多罪恶。

从此,小岑成了刘梅一条船上的人。

手上有了人命后的刘梅越来越疯狂,数次以这个把柄威胁小岑,逼小岑去找禁药。

刘梅手中早就有禁药了,一开始被列入禁药后,在街道办下来检查时,她将东西藏了起来。后来用完后,想起来,又逼着小岑去弄到这种药物。

也是因此,小岑接触到了人口贩卖组织。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弄到禁药,然而,在那种环境中,只要有欲望,就会被黑暗的洪流裹挟,越陷越深。

最后,老岑日记中的自己,变得冷漠又没有人性,甚至开始麻木的,主动犯罪。

刘梅永远也不可能想到,就是因为她,小岑有了写日记的习惯,并且这种习惯,在被拉上贼船后,因痛苦无法发泄,只能写在日记里。

日记里,记载了刘梅和他自己犯下的所有罪恶。

日记的最后一页,停在老岑几年前干完将人拐往港城后逃跑。

根据日记上的内容,他们抓捕了大量名单上已经金盆洗手,已经‘清清白白’含饴弄孙的退休人贩子大佬们。

找到了刘梅犯罪留下的很多证据。

牛贵看着日记本上的一张照片,良久说不出话来。

照片上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长相白白净净,身材瘦高,抱着一条胖乎乎的小奶狗,看着镜头的眼睛明亮,笑起来明亮阳光。

小奶狗吐着舌头,耳朵耷拉,尾巴高兴地快速摇晃,以至于细细的狗尾巴在照片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只看照片,就能让人心情愉悦。

那无疑是一个走向应该和现在截然相反的人生——如果没有遇到刘梅的话。

光看这张照片,绝对没办法和那个身材佝偻,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的独眼老人联系在一起。

更猜不出,老岑这么个看起来应该七十好几的老人,实际年龄竟然才四十出头。

只是看到日记上面涉及到的几个名字,牛贵心情沉重。

日记里的那位赵娟,正是他周哥的母亲,而惨死的‘老周’,是周哥的父亲。

直到死,都没发现自己怀孕的俞家夫妻,是周哥妻子的亲生父母。

十几年后,那两个受害家庭的孩子,又因为那场意外,而重新结合,并有了新的生活

难以想象,如果那位嫂子看到这份报告,又会是什么心情?

“诶,不对!”

牛贵想起什么,突然问道:“老岑都失忆了,怎么还会回到山泽?”

方队长:“派去海城那边的人回来了,他们找到了老岑准备逃离的路线附近的医院,查到了当年的监控。有个医院的保安对老岑记忆犹新。”

那保安同样是因为没见过失忆的人,并且看他的样子年纪一大把,还伤到眼睛成了半瞎,可怜人家。

他从老岑说话的口音中,听出他是山泽的人,便给他指了方向。

一个失忆的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惶恐之下,只想找到一个有可能能够让他恢复记忆的地方。

即使不能,至少能在自己的家乡老死,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失忆前的老岑干的就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多警惕,来了山泽以后,根本见不到几个正常地认识自己的人。

为了生计,他找到扫大街的活,被一个之前伪装成流浪汉时认识的老汉给认出来了,老岑当时离开山泽都还不到一个月,老汉看他可怜,好心将他之前的破帐篷还了回去,包括里面那些卖不掉的书。

如今,谁也不知道老岑留下那个日记本是为了什么,明明知道,这个日记本很有可能会被人发现,从而发现他和刘梅这些年犯下的罪。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才留下的日记本。

可能是潜意识里想要自己被抓起来,结束这罪恶的一生。

也可能是想要报复刘梅。

这一切,都随着老岑的死,不得而知。

当警察将所有搜集到的证据摆到刘梅面前时,刘梅沉默了。

她还能说什么,索性往轮椅后背一靠,冷笑:“真是……不公平啊。”

负责照顾刘梅的护工忍不住骂道:“真是死到临头还怪受害人运气好,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没心肝的人!”

这个消息传到周家和梁家的时候,这两家直接就炸了。

梁家,梁舅舅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要冲出去。

“你干什么!”

梁舅妈赶紧一把拦住自家男人。

“干什么?你没听到吗,我姐姐和姐夫是那该死的刘梅杀的,她妈的老贼婆,我要杀

了她,我要给我姐姐姐夫报仇!”

“你疯了吗!”

梁舅妈一把夺过菜刀,压低声音道:“刘梅已经被抓起来了,法律会判她死刑,你冲进去杀人,先不说能不能进得去,杀了人以后你自己还要不要活?咱妈还要不要活,咱儿女怎么办?妹宝又会怎么想?”

“何况,你这么大声,是想让咱妈也听到吗?”

梁外婆今年已经七十出头,年纪一大把,根本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原本年纪大了,梁外婆就总会念叨起自己早早就没了的女儿,想到伤心处还会掉眼泪,如果现在让她知道,当初不是他们失足掉下山崖,而是被人给害死的,并且女儿死前已经怀孕,恐怕更受不起这个打击。

后果不堪设想。

隔壁村里就有个老人,因为听说孙子没了而中风的。

他们只能瞒着,内心再恨,也不能让梁外婆发现。

俞爱宝和周淮升坐在书房里,谁也没说话。

尽管早有猜测,但真相比她猜到的还要残忍。

俞家夫妻是早就知道原主胎弱,所以在当时那个大环境下,也要冒着风险投机倒把,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好让原主吃点好的,补补身体,让她能多活几年。

忙碌到连再次怀孕都没发现。

无论是俞家夫妻的出发点,还是得到的结局,连俞爱宝这个旁观者,都沉重到无法呼吸。

他们可能永远也想不到,这般珍之爱之的女儿,上辈子会被杀了他们的凶手折磨到死,疯疯癫癫已经不成人样。

而周淮升,虽然不相信自家父亲真跟人私奔了,但想到父亲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死,还背上污名这么多年,他就觉得难受。

想到刘梅,周淮升又恶心又憎恶。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要不是想到家里的母亲、妻子和孩子,他真想冲进特殊监狱,亲手杀了刘梅!

“不好了不好了,”吴婶冲上楼,推开书房门,“阿升、爱宝,娟姐她跑出去了!”

周淮升一惊,立马压住俞爱宝的肩膀:“你别急,在家里待着,我来处理!”

周淮升已经从老岑的日记中,通过岳母最后的遗言中得知妻子是胎弱,对寿命有碍,此时恨不得给她安个堡垒护起来,

生怕她磕了碰了,哪里敢让她处理这种事情。

俞爱宝想了想,点头应下:“好,你和娟姐慢慢说,不要跟她动气。”

周淮升点头,冲了出去。

俞爱宝套着厚厚的外套,站在阳台上,沉默地看着外面。

最近家中氛围太过沉重压抑,随着那些人贩子和人体器官贩卖组织的落网,周家索性又将两个孩子送去了幼托所。

否则看到现在这一幕,两个孩子定是不安极了。

周淮升没能将周母哄回来,只能开着车子,亲自将她送去了特殊监狱。

只是,特殊监狱门口,要来见刘梅的受害者家庭太多了,有的是因为口角问题,没多久就疯了的,还有的是怀疑家里老人的老年痴呆,也是刘梅下的手。

大门口二十几号人,都是为了来见刘梅。

周母坐在车里,眼看着人连进都进不去,又恨又急。

不由得想,如果李昭昭还在这里就好了,可惜,她已经培训结束,被送往战场上当战地记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