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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生瞧不起这几百文,他瞧得起啊!

虽然伯府里承担了他的束脩费,他跟着范生也是白吃包住,但平生还记得他欠着伯府的那些钱。

瞧着应生和吴生,对伯府来人态度冷淡,对方还是满脸笑容。等对着自?己,他们又?是一番敲打训斥,要?他好好劝说?范生。

还不是因着知?道自?己欠着伯府一大笔钱,所以才对自?己这般态度的吗?平生面上不敢说?,心里却是暗暗发誓得早日?还完这笔钱。

几百文也好,总比没?有好!

平生脚步匆匆地走进学室,伸手拿起自?己夹着单子的书籍。他刷拉拉地翻了圈,面色微微一变:“嗯?”

平生愣了愣,又?拿起书籍翻了翻。他没?在书籍里找到自?己夹进去的单子,又?慌乱地把其他书籍翻了一遍:“没?有?没?有?”

吴生与几名学子从隔壁学室回来,恰好见到额头?冒汗的平生:“平生?你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平生刷地收回手,笑容僵硬地扫了眼吴生几人。他索性把堆在桌上的书籍全?数抱上,回到住所后又?重?新翻了一遍。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明明是夹在书籍里的,单子怎么就消失不见了?平生死?死?盯着书籍,脑海里蹦出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来。

总不能是有人偷了单子吧?

平生难以置信,又?不得不开?始怀疑起这件事。等次日?到了学室,见杂役把几名学子预定的糕饼拿来,他故作随意道:“范郎,你说?咱们要?不要?多订两盒?”

范郎斜了眼他,只差问?他是不是疯了。

平生脸上带着笑,目光却是滑过其余几人:“我想着方长史素来爱吃简女厨做的吃食,我们多订两份送到方长史处,也能感谢方长史这段时间?的照顾。”

范郎听罢,心思微动。

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地夸了句平生:“这回,还是你想得周道。”

范郎把桌案上的书籍拿起,愣了愣。

他又?翻起另外几本书籍,最后连笔架盒子等物都取开?:“……嗯?”

平生道:“怎么了?”

范郎蹙眉:“昨日?,我记得我应该把单子放桌上了?怎么现在找不到了?”

果?然!

平生心生恼意,目光不着痕迹地滑过学室。学室学子大多数人都压根没?注意到平生和范郎的对话,唯有几人好奇看来。

略过几个平日?就爱看热闹的,平生的目光滑过最后两人。其中一名家境富裕,昨日?还问?两名学子花钱买了单子,而另一人嘛。

是……周生。

周生正与身侧同桌说?着功课的事,似乎是打算请同桌吃饭,请同桌帮忙指导一二。

原因很简单,平生也知?道。就前两日?的考试,原本排在前十?余位的周生足足倒退了三十?名,落到第五十?名。

周生紧张正常,请同桌帮忙也正常,只是他说?话心不在焉,往他们这里看了好几回。

在对方注意到自?己视线以前,平生火速收回目光。他搔了搔头?,也低头?翻找片刻,犹犹豫豫道:“咦?我也没?见着我的?难不成是……丢了?”

范郎又?把桌上翻找一遍:“啧。”

他也不确定,自?己昨日?会?不会?看着心烦直接丢弃。

那么薄薄的一张纸,谁知?道啊。

平生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与范郎说?道:“我的那份还没?用,不如交予范郎您送去方长史那吧?”

“哪用得上你的?我问?人买几份……”范郎下意识回答,只是话说?到一半他脸色又?是一凝。

只怕他开?口去问?人买,怕是要?引人发笑。范郎临时改口道:“行吧,我就当五百文问?你买的,你回头?去外头?铺子买点糕饼,当重?阳节的吃食吧。”

平生听范郎说?罢,心里不甚舒服,面上却是带着笑:“谢过范郎。”

果?然范郎见状,更是心里满意,又?多与了平生两贯钱,教他回头?去扬州府上那几家上等的点心铺子买些糕饼,到时候好一并送到长史府里。

平生乐呵呵的接下这事,只是等范郎转身回去,他眼底笑意瞬间?没?了,口中生涩。

再是上等点心铺子,是他应当去的?

旁人都是叫管事娘子,乃至仆妇小厮去跑腿购买。

平生扫了眼与同窗闲聊的应生吴生,心下越发郁闷。他的目光一转落在周生身上,周生一反刚才漫不经心的态度,正与同桌亲热的说?着话:“我请你去百味居搓一顿,拜托拜托,就当是帮帮我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周生拍着胸膛,毫不犹豫:“我还能骗你不成?”

“行,那就说?定了。”他的同桌面露喜色,美?滋滋地应下了。

百味居?平生对这家铺子可不陌生,要?知?道范郎因着不愿在府学食堂里用餐,所以大半个月时间?已把扬州城吃了个七七八八。

其中百味居便是颇得范郎满意的一家食肆,这里价格不如西市酒楼那般昂贵,但也绝非贫家子弟能吃得消的。

周生……他怎么请得起?平生并不知?道周生做的生意,却是忽然想起他们与周生擦肩而过的那回。

周生好像带着两名形容陌生的学子?

平生心下有了怀疑,等到午食时分借口肚子疼,提前回了府学。他没?有进去,而是到饮子铺那点了盏最便宜的乌梅饮子,然后坐在角落里,时不时往府学门口张望。

片刻功夫,他见着周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