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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随着扶风弟子到大殿,进去便能看到坐正上方的扶风家主水承安和?云中家主,其余三?个?家族的代表人坐在他们两侧。

木兮枝曾在祝玄知的意念世界里?见过?云中家主,一眼就认出?哪个?是他,走进去时看了几眼。

没想?到他和?水承安平坐。

这里?是扶风,水承安是扶风家主,无论谁来到这里?都是客,哪怕是其他家族家主,来客可?以与东道主同桌而食,却不能与他同坐正位。

再看水承安的脸色,笑容有些僵硬,一看就不是自?愿准备这个?位置给云中家主,想?必是他自?己要求坐正位。

其他家族的代表人也知道云中家主这样霸道行事不好。

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知道对方都是家主,他们不过?是长老级别以上的修士,来此只为五族会审,至于旁的,还是少管。

不过?真?正惹他们忌惮的不是云中家主这个?身份,而是他本人,自?从他当了云中家主后,云中的实力和?地位可?谓是扶摇直上。

几位家族代表人视而不见,扶风家主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木兮枝大约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以前她在琴川也经常听说过?云中家主的大名,因为他平等地看不起这世上的大部分人。

能入得这位云中家主眼的恐怕只有他那视若珍宝的大儿子,还有修为跟他不相上下的修士。

仅是三?阶修士的她默默地跟扶风弟子入列到中间站着。

今日大殿之上,只有几个?家族的代表人和?两个?家主有座,其他人都是站着的,她也不例外?。

云中家主正在和?水承安说话,扶风弟子不敢在此时上前去打扰家主谈话,又因他并未往台下看,也就没看见木兮枝祝玄知他们。

木兮枝听见站在前面的扶风弟子小声?议论云中家主。

他们感叹说云中家主有了两个?儿子,还这么年轻,但也羡慕不来,谁让他年纪轻轻就修到九阶,容貌永远停驻在那一刻了。

她不由得也打量他一番。

他穿着一身玄衣,上面绣着张狂金龙,尽显矜贵,剑眉星目,手随意搭在椅旁,听人说话时,眼尾微微下拉,看着像高人一等。

木兮枝好奇那些整天?跟在云中家主身边的人是怎么习惯的,谁能忍受得了别人用那种瞧不起你、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你。

她往人群里?躲了躲。

水承安显然是比较八面玲珑的那种人,时刻脸带笑容:“蓝屹,我们两个?相识多年,您也是知道我为人的,怎么会……”

云中家主掌握火,为火赐姓,名蓝屹。蓝屹抬手打断他。

“扶风家主,你刚刚叫我什么?”弦外?之音,你也配直呼我名字,谁跟你熟了,别给我东扯西扯的,老老实实称我为家主。

水承安马上改口道:“云中家主,张钰做的事,我真?是毫不知情,只要五族会审结果一出?,我必定大义灭亲,依法惩戒张钰。”

蓝屹冷笑一声?:“我亲自?过?来不仅是因为五族会审。”

水承安:“我知道您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令公子,他现在正平安无事,扶风不敢怠慢,这段日子都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他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叫蓝屹看不惯,也愈发地看不起。

“我怎么听说有人想?杀他?差点得手了,这件事还发生在你扶风。水承安,你扶风如今本事可?大了,都敢扣押我云中的人了。”

在他们说话间,有扶风弟子上前送茶,蓝屹一挥手,直接掀翻了茶盏,吓得弟子伏地道歉。

台下的人纷纷看向他们。

木兮枝由衷敬佩,这位云中家主可?真?敢,来到别人家的地盘都不带怕的,也太不给面子了。

水承安扫了一眼地上的瓷杯碎片,仍然笑着道:“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按规矩办事么,来人啊,还不快些请云中大公子过?来。”

他发话了,带木兮枝他们过?来的扶风弟子才敢说话。

“云中大公子到了。”

此话一出?,蓝屹缓缓站起来,挡住祝玄知的扶风弟子都默契地让出?一条路,站在他身边的木兮枝也是头?顶各方投来的审视视线。

水承安望着台下两个?身穿白衣,长相又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一时间看花了眼,不过?好在他们一个?是白发,一个?是黑发。

在场的大部分修士都知道云中大公子是天生白发,以此辨认。

来大殿前,祝玄知不小心弄脏衣衫,换了一套昨天新买的白衣,长发也随意地绑了起来,红丝绦落在白发间更显颜色艳红。

在众人的注视下,祝玄知往前走了一步,双手作揖行礼,低下头?,掩下眸中神色:“父亲。”

木兮枝不禁挑了挑眉,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这么有礼。

但也正常,云中家主那样的脾气,做事独断,只认自?己的礼,哪怕是他儿子,对他不尊敬就相当于藐视他身为父亲的权威。

祝令舟忍住向蓝屹行礼的冲动,云中人都知道他们两父子的关?系不好,就算他平日里?会对其他人行礼,也万万不会对蓝屹行礼。

他立在台下,不发一言,默然地配合着已经上前的祝玄知。

蓝屹先是看向“祝令舟”,再很随意地扫了一眼“祝玄知”,目光再转回“祝令舟”脸上时又变得柔和?了点:“近日身体如何?”

祝玄知:“尚可?。”

祝令舟尊敬蓝屹,但他面对父亲时话少,总不太能放得开?。

祝玄知观察能力强,他小时候没人教导,喜欢观察周边的人或物?,长此以往下来,知道祝令舟在面对蓝屹时会做出?什么样反应。

这一点,祝令舟是不清楚的,他自?小体弱多病,清醒的时候要学习琴棋书画,没观察旁人的时间,更没观察旁人的心思。

蓝屹还想?多关?心几句。

却见大殿门内走进一个?穿着绣花裙的女人,蓝屹见后脸色微变,那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

此人不是祝忘卿,是谁?

陶长老摸了摸鼻子,悄无声?息往边上挪了下,他们见面,通常伴随火花,不是爱情的火花,是看对方不顺眼、能干起来的火花。

上次陶长老见祝忘卿来了扶风就想?用火蝶通知蓝屹,但被阻止了,后来等她和?木兮枝去逛街,他又放了一只火蝶飞回云中。

火蝶珍贵,能日行千里?。

蓝屹正是知道祝忘卿来扶风才来,不想?她和?两个?儿子接触。

祝忘卿手持几株在路上摘来的野花,花瓣还带着晶莹的露水,经过?木兮枝身边,抽出?一株最漂亮,最艳的送她:“送你。”

木兮枝当然是双手接过?,再道谢了:“谢谢祝姨。”

还剩四株花。

祝忘卿看了祝玄知一眼,不送他,他肯定会拒绝的,自?己多没面子啊。祝令舟为维护蓝屹的脸面,应该也不会接,两个?都不送。

她挑了扶风几个?长得好看的弟子,将花塞进他们手里?。

台下弟子知道她是云中家主前妻,皆惶恐不已,拿着不是,扔掉也不是,如接了烫手芋头?。

台上长老面面相觑,水承安唇角有一抹幸灾乐祸的笑,被他强行压下去了,不能得罪人。

蓝屹目光如炬,恨不得将人撵回蓬莱:“你怎么来了。”

祝忘卿娇笑一声?:“这里?是你家?我爱来就来,关?你屁事,你管那么多作甚,以为你是谁,云中家主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水承安难得见蓝屹被人贬得一文不值,唇角险些压不住。

蓝屹冷脸:“粗俗。”

祝忘卿像施舍般撇了他一眼:“好,就你不粗,行了吧。”

台下的木兮枝:“……”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祝玄知习以为常,他们在十几年前就是这样的相处方式,不像夫妻,更像敌人,见面必吵。

不过?多亏祝忘卿来了,否则即使他会学祝令舟说话,对着蓝屹的时间一长,难免会露出?破绽。

见此,他置身事外?。

祝令舟欲言又止,想?让他们不要吵了,又记起自?己此刻的身份,不该开?口劝,更何况他们是不听劝的。他轻叹,挪开?眼不再看。

蓝屹的额间青筋跳动:“祝忘卿,你简直……不知廉耻。”

祝忘卿轻轻按了按耳朵,踩着玉阶上台:“这么多年来,来来去去还是那几句话,蓝屹啊,你这个?人着实没趣,也很没意思。”

他拧眉,懒得跟她纠缠。

她越过?蓝屹,坐到他刚坐过?的位置,水承安提醒道:“圣女,这是特地给云中家主准备的位置,我现在派人去给您也准备……”

祝忘卿跟会变脸似的,朝蓝屹抛了个?媚眼,仿佛不曾出?言怼过?他:“我就要这个?,云中家主不会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的。”

水承安哪敢拿主意。

蓝屹都不想?再看祝忘卿一眼,道:“给我设别的座。”

水承安忙唤人来准备。

祝忘卿扫了一眼摆放在椅子前面的茶水点心,挑挑拣拣,问:“扶风家主,您这里?有没有冰糖葫芦,我想?吃冰糖葫芦了。”

蓝屹用隔音术屏蔽祝忘卿的声?音,此刻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这里?自?然是没冰糖葫芦,谁家会用冰糖葫芦当点心。水承安道:“如果圣女想?吃,我立即派人去买回来,稍等片刻便好。”

祝忘卿似得不到糖的小孩子,失望地“哦”了声?,却拒绝了他的提议,抬手往台下一指,

木兮枝听到冰糖葫芦,往台上一看,恰好看见她指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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