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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知岁抱着小朋友,捏着他的胖手,歪头看向严松筠。

“我以为以你的热心肠,会一口答应帮忙。”她微微向他的方向靠了靠,低声道。

严松筠失笑,“我是心肠热,又不是脑子热,当然不会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

俞知岁闻言也笑笑,没吭声,又低头继续去看小朋友玩纸青蛙了。

严松筠摸不透她的想法,干脆也不再想,转头问庄怡:“大伯母,松梅姐跟姐夫怎么没来?”

“王益他学生考上大学了,摆谢师宴,阿梅跟他一起去贺喜了。”庄怡笑着应道。

严松梅的丈夫王益是容城实验中学高三数学老师,还是数学教研组组长。

严太太闻言立刻表示好奇:“考上哪个学校了?”

“好像是……华东师范。”庄怡想了想,道,“出来当老师也蛮好的,要是能进大城市的公立学校,那就稳了。”

严太太刚说了声是,她立刻就转到:“当老师好找对象,老师、医生、公务员,这都是铁饭碗,稳定,找对象的时候吃香。”

严太太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才干笑道:“只要人好,做什么都可以了,大嫂你说的这几个工作也很辛苦,忙起来连觉都没得睡。”

真的是绝了,大嫂怎么说也是个富太太,手里又不是没钱,怎么就不能好好享受生活,非得关心这些嫁啊娶啊的。

她说完笑着看向俞知岁,道:“岁岁啊,你早上在群里分享的那个下午茶,我看有点意思诶,下午妈妈跟你一起去啊?”

俞知岁正在下单,闻言手顿了顿,心想要是婆婆在的话,那岂不是花起严抠门的钱来更理直气壮?

于是她立刻绽开笑脸,“好啊好啊,妈妈和我一起去,大伯母也一起去啊,人多吃饭香。”

庄怡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对下午茶没什么兴趣,下午还要辅导侨侨学拼音和英语。”

说完又劝俞知岁:“知岁啊,你还年轻,不要总想着玩乐,有时间多看看书,不然以前学的知识都忘了,以后有了孩子,辅导作业都辅导不了。”

这话说得没错,但听起来有些不中听,好像她学习就是为了以后教孩子似的,俞知岁心里不认同。

但长辈毕竟也没坏心,而且她自己就这么干的,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就一门心思扑在女儿严松梅身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从她自己本身出发,能劝俞知岁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所以尽管俞知岁心里并不赞同她的做法,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嗯嗯两声应付过去。

扭头和一旁看过来的婆婆四目相对,她看到自家婆婆眼里无可奈何跟一言难尽的意思,不由得一乐。

她婆婆其实也挺会享受的,公公也很大方,经常给婆婆买这买那,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严松筠会这么抠门,难道是基因突变?

她将探究的目光转到严松筠那边,眯起眼,学他平时打量她那样打量他。

这目光太不遮掩了,严松筠不得不回视她,问道:“是我哪里沾了米粒吗?”

俞知岁将怀里的小朋友还给大人,趁着调整坐姿的动作,凑近了问道:“大伯母刚才的话,你怎么看?”

严松筠似乎微微一怔,然后道:“我觉得没说错啊。”

这显然不是俞知岁想要的答案,她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似笑非笑,嘴角扯了扯,立刻又放平,轻哼了一声。

严松筠意识到自己又得罪她了,刚想解释,就见包厢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上菜的服务员,是严巧巧。

见到严巧巧,庄怡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变淡了些许,大家都发现了,却也只是装作没看见。

严太太努力地活络气氛,问严巧巧:“怎么现在才到,大家都等你呢?”

“路上遇到有车祸,堵了好久,真的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她客气地跟大家道歉。

俞知岁将一套烫好的碗筷转到她面前,笑着道:“没事,反正周末又不上班,不赶时间。”

说完又邀请她下午一起去喝下午茶,严巧巧欣然应允,才说了两句,就开始上菜了,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早茶的点心吸引去注意力。

直到中午十二点半过后,这顿早茶才正式结束,其实已经是午市了,但容城这就是这样,只要你有时间,坐得住,完全可以从早茶吃到午茶,甚至下午茶。

从头到尾庄怡都没有和严巧巧说过一句话,严巧巧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也很识趣地不跟她搭腔。

俞知岁刚嫁进来时,第一次参加严家的“喝茶时间”,见到这一幕坐在一边觉得非常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庄怡和严巧巧居然能和不喜欢的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

回去以后她直接去问了严松筠,才知道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从大房的大伯父去世后开始,直到现在。

严家大房二房之间你坑我我坑你那些年,就是一笔烂账,庄怡肯定也知道这些事跟当年还是个小孩子的严巧巧没啥关系,但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肯定会迁怒。

当人没有能力去扭转事实,或者不能报复正主时,就会选择性迁怒最弱的一个对象。

明明三房才是既得利益者,原本属于大房的东西现在尽归三房,为什么庄怡还能跟严太太关系那么好,就连对俞知岁一个后来的侄媳妇都和颜悦色做足长辈样,却对严巧巧一个没爹没妈的可怜侄女摆脸色?

还不就是因为严巧巧最弱,没钱又没靠山,要不是严太太他们护着,又一笔写不出两个严字,庄怡说不定会怎么为难她呢。

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俞知岁再参加家庭聚会,面对庄怡和严巧巧互相视对方为空气的场面,就再也不会觉得尴尬了,反正为难和被为难的都不是她,她有什么可在意的。

从酒楼出来,庄怡领着侨侨回去了,严先生把自己的车和司机留给三位女士,搭严松筠的车回去,临走前亲昵地抱抱太太,嘱她早点回家。

等分开之后,他才调侃儿子:“你怎么比我还老古板,都不跟太太来个吻别?”

严松筠眼角抽搐了一下,“……我们不需要这些外在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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